那一聲古老的鐘鳴,仿佛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敲擊在萬物的靈魂本源之上。悲憫、歎息、肅穆、終結……無數複雜難言的情緒隨著鐘聲流淌,席卷了無垠混沌。鐘聲過處,狂暴的能量亂流為之平息,閃爍的星辰為之黯淡,甚至連時間的長河都仿佛出現了刹那的凝滯。
紀元之鐘!
這傳說中的警世之音,隻在紀元更迭、宇宙麵臨重大變故時才會響起!而此刻,它被敲響了!
混沌天庭之外,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三方強敵,在鐘聲響起的瞬間,如同聽到了不可違逆的至高諭令。巡天者軍團冰冷的眼眸中數據流瘋狂閃爍,最終化為絕對的服從,整齊劃一地收劍、轉身,化作一道道藍色流光消逝;那腐敗陰影發出不甘的嘶鳴,卻也不敢有絲毫滯留,如同潮水般退去,融入混沌暗處;萬骸尊主的分身深深看了一眼壁壘之巔的玄一,猩紅目光中閃過一絲忌憚與更深沉的算計,隨即駕馭白骨星舟,撕裂虛空遁走。
轉眼之間,強敵儘退,混沌天庭周圍重歸寂靜。但這寂靜,卻比之前的狂攻更加令人心悸,充滿了山雨欲來的壓抑。
天庭之內,眾人皆被那鐘聲所懾,心神搖曳。玉玲瓏、南宮婉等人來到玄一身側,臉上皆帶著凝重與疑惑。
“紀元之鐘……傳說隻有在宇宙輪回、或是麵臨無法抵禦的災劫時才會響起……”南宮婉指尖因果線紊亂,試圖推演,卻隻覺得天機一片混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徹底攪亂。
玄一立於壁壘之巔,銀發在無形的悲愴之風中微揚,紫瞳深處倒映著那仿佛響徹在萬古之前的鐘聲餘韻。他眉心靈台處,融合了雙鑰的玉扣仍在劇烈震顫,傳遞出的信息冰冷而急促:
“警告!‘最終歸檔’協議因未知原因提前激活!源頭鎖定:萬古灰燼之地!判定:當前紀元存在不可控變量過多,係統穩定性低於閾值,啟動全域性‘歸墟清理’程序!倒計時:九十九個混沌日!”
“歸墟清理……”玄一低聲重複著這個詞,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他瞬間明悟,這所謂的“最終歸檔”,絕非簡單的毀滅,而是要將當前整個紀元的一切存在——物質、能量、法則、文明、乃至時間線本身——都徹底“歸墟”,還原成最本源的混沌狀態,如同將一本書的所有字跡全部擦去,隻留下一張白紙!這是比任何敵人、任何災劫都更加徹底、更加無情的終結!
而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指向了那第三枚星鑰碎片所在的萬古灰燼之地!是碎片本身引發了異變?還是有什麼東西,借用了碎片的力量,或者……衝破了碎片的鎮壓?
“我們必須去萬古灰燼之地!”玄一斬釘截鐵,“不僅是為了第三枚鑰匙,更要阻止這‘歸墟清理’!否則,諸天萬界,一切我們珍視的存在,都將不複存在!”
眾人神色凜然,皆知此事已無可回避,關乎所有生靈的存亡。
“我隨你去。”“我也去!”軒轅鳳舞、蘇九兒立刻表態。
“天庭需要有人坐鎮,接應可能存在的幸存者,並儘可能延緩清理程序的邊緣影響。”玉玲瓏冷靜分析,“我與婉兒、瑤光留守天庭,穩固根基,同時嘗試聯係其他可能感知到危機的勢力。”
瑤光點了點頭,般若魔羅劍意收斂入體,但那份決絕已不言而喻。
計議已定,刻不容緩。玄一借助雙鑰之力,再次感應那幅由第二枚碎片傳遞出的、指向“萬古灰燼之地”的星光地圖。坐標已然清晰,但那地方散發出的氣息,卻比燼滅古域更加古老、更加死寂,仿佛是一切紀元終結後的最終墳場。
“走!”
玄一攜鳳舞、九兒,再次衝出天庭壁壘,化作一道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迅疾的星鑰流光,朝著那預示著終極終結的坐標,義無反顧地遁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留守天庭的玉玲瓏似有所感,快步來到安置東方明月的冰棺旁。隻見冰棺之上,那些由星光與冰晶交織而成的奇異符文,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亮、複雜,並且……隱隱與遙遠虛空傳來的紀元鐘聲,產生著某種同步的共鳴與……抗拒?
明月那沉寂的眉心冰藍印記,似乎也在這種共鳴下,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
星鑰流光在混沌中疾馳,速度快到極致。沿途所見的景象,已然開始出現異變。一些弱小的位麵與星辰,其光芒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生命力被無形抽走;一些混沌秘境開始自發地崩塌、收縮,回歸本源;甚至能看到一些強大的混沌生物,如同無頭蒼蠅般在虛空中亂竄,發出絕望的悲鳴,它們也感知到了那源自宇宙本源的、無可抗拒的終結意誌。
“歸墟清理”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
玄一心中沉重,全力催動流光。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混沌景象驟然一變。
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廣袤與死寂的“域”出現了。這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隻有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純粹的“灰”。不是燼滅古域那種由灰燼構成的“灰”,而是萬物終結、一切可能性坍縮後留下的、最本質的“虛無之色”。這裡,便是萬古灰燼之地,是無數紀元最終歸宿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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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靠近這片地域的邊緣,一股遠比寂滅之主更加純粹、更加絕對的“終結”道韻便撲麵而來,要將他人的存在意義都徹底抹除!軒轅鳳舞與蘇九兒瞬間臉色煞白,若非玄一及時以雙鑰之力與混沌心焰護住她們,隻怕瞬間就會道心失守,化為這灰燼的一部分。
玄一紫瞳之中星鑰虛影流轉,強行定住自身與二女的存在概念,目光死死望向這片絕對灰域的最深處。在那裡,他感應到了第三枚星鑰碎片那無比清晰、卻又帶著一絲絕望波動的共鳴!同時,他也“看”到了,在那碎片所在之處,一座由無數破碎的紀元墓碑與斷裂的因果線壘砌而成的歸墟祭壇,正緩緩從灰域中升起!
祭壇之上,第三枚星鑰碎片正鑲嵌在中心,但其光芒卻被祭壇底部湧出的、如同潮水般的漆黑“歸墟之力”所壓製、侵蝕!更讓人心神俱裂的是,在那祭壇的正上方,一雙巨大無比、空洞、仿佛由萬古絕望凝聚而成的灰色眼眸,正緩緩睜開,冰冷地“注視”著整個正在走向終結的紀元!
那雙眼睛,並非生物的眼眸,而是“最終歸檔”協議啟動後,係統底層規則具象化出的……歸墟之瞳!
“入侵者……終結……已至……一切……歸於……虛無……”
混亂、疊加了無數紀元終結哀嚎的意念,如同海嘯般衝擊著玄一的心神。
而玄一手中,那融合了兩枚碎片的玉扣,傳遞來了最後一段清晰的信息:
“檢測到‘歸墟之瞳’本體!第三枚碎片為鎮壓與啟動雙重核心!奪取碎片,或可中斷協議,但將直麵歸墟意誌反噬!警告:成功率……低於百分之十……”
前有歸墟之瞳,後有席卷諸天的清理程序。
玄一看著那雙漠然的灰色巨眼,又看了看身旁堅定的鳳舞與九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出,直麵那代表著終極終結的歸墟之瞳,混沌心焰與雙鑰星輝在他周身轟然爆發,照亮了一小片絕望的灰域。
“虛無,並非終點!”
“吾等存在,便是……最大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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