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的聲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秩序之眼退去後的詭異寂靜。
瑤光、東方明月、軒轅鳳舞幾乎是本能地再次凝聚力量，儘管已是強弩之末，依舊警惕地將玄一護在更中心的位置，目光死死鎖定去而複返的女童。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存在，帶給她們的壓迫感，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之前的肅正艦隊更加難以捉摸。
玄一又咳出一口帶著內臟碎片的鮮血，身體晃了晃，勉強穩住。他抬起混沌色的眼眸，看向千麵，那眼神深處是極致的疲憊，卻依舊保持著令人心驚的冷靜。
“你……一直在看戲。”玄一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箱。
千麵嘻嘻一笑，蹦跳著向前走了兩步，完全無視三女蓄勢待發的敵意，目光饒有興致地掃過玄一身上那觸目驚心的道果裂痕，又瞥了一眼遠處懸浮的那顆詭異晶體。
“看戲多無聊呀，”她皺了皺小鼻子，指了指那片邏輯奇點消失後留下的“空無之域”，“我可是幫你們擦屁股了呢。要不是我暗中攪亂了那大塊頭黑暗最後的回歸坐標，那‘邏輯奇點’可不會這麼‘聽話’地隻吃掉該吃的，然後自己跑掉哦？說不定，連你們帶著這小半片萬界海，都得一起陪葬呢。”
她的話語輕描淡寫，卻透露出一個驚人的事實——她竟然能乾涉“原初之暗”的回歸，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引導了邏輯奇點的最終去向！
玄一瞳孔微縮。他確實感覺到邏輯奇點最後的消失方式有些異常，原來背後有她的手筆。
“為什麼？”玄一直接問道，“你幫我，目的究竟是什麼？”
“都說了嘛，讓你欠人情呀。”千麵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至於為什麼嘛……嗯，就當是投資咯？一個能讓‘大眼珠子’都吃癟的‘未知變量’，多有意思呀！比那些按部就班、一眼就能看到結局的家夥好玩多了。”
她說著，目光再次落到玄一破碎的道果上，伸出白嫩的手指虛點了一下：“不過大哥哥，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太好玩了哦。道果都快碎成渣渣了，再不想辦法，彆說繼續當‘變量’了，能不能活過下一個時辰都是問題呢。”
她的話如同冰冷的針，刺破了剛剛擊退強敵的短暫鬆懈。瑤光三女臉色更加蒼白，她們能清晰地感覺到，玄一的生命氣息如同泄閘的洪水，正在飛速流逝。那維係他存在的混沌道果，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全靠那縷微弱的超脫之光和混沌心焰勉強粘合，隨時可能徹底瓦解。
“你有辦法？”瑤光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儘管對千麵充滿不信任，但玄一的狀況已容不得她們有任何猶豫。
千麵歪著頭，故作思考狀，手指點著下巴：“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呢，風險很大，而且……”
她的目光轉向了那顆懸浮的、在漆黑與透明間變幻的晶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可能需要用到那個‘小零食’哦。”
玄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顆星無痕殘留的晶體，此刻正散發著一種誘惑與危險並存的氣息。他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吞噬與虛無法則，雖然精純，卻極不穩定，更帶著“原初之暗”深深的烙印。
“用它？”軒轅鳳舞眉頭緊蹙，“此物詭異，蘊含不祥，怎能用於療傷？隻怕是飲鴆止渴！”
“對呀對呀，就是飲鴆止渴嘛。”千麵拍手笑道，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說法，“可是呢，不喝立馬就渴死，喝了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會兒，找到真正解渴的泉水呢？大哥哥，你說對不對？”
她看向玄一，那雙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眸深處，仿佛有萬千幻象生滅，充滿了蠱惑。
玄一沉默著。他體內的狀況糟糕到了極點，道果的破碎不僅帶來了力量流失和劇痛，更開始影響他的本源意識，思維都開始變得遲滯。千麵說得沒錯，再不采取措施，他很可能真的會道消身殞。
使用星無痕遺留的晶體，無疑是極度危險的。那其中的“原初之暗”本質，可能會徹底汙染他本就脆弱的道果，甚至可能被其背後的存在借此機會奪舍或控製。
但是……他有選擇嗎？
那縷超脫之光，似乎對“原初之暗”有著某種奇特的克製，這是他唯一的依仗。
“風險……有多大？”玄一緩緩問道，聲音低沉。
“唔……”千麵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然後攤攤手，“不知道呀！可能成功，可能失敗，可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可能……直接‘嘭’一下，什麼都沒啦！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
瑤光厲聲道：“玄一，不可！我們另尋他法！哪怕尋遍萬界，耗儘本源，也定能尋到修複道果之法！”
東方明月和軒轅鳳舞也紛紛點頭，眼神堅決。她們寧願付出任何代價，也不願玄一冒此奇險。
玄一看著身邊三位紅顏，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但眼神卻愈發堅定。他搖了搖頭。
“沒有時間了。”他輕聲道，“係統的‘終極預案’不知何時啟動，歸墟意誌態度不明，萬界海亦非善地。以我如今狀態，莫說應對危機，便是自保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