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亂跳安全屋”的內部,比其外觀更加光怪陸離。
通道的牆壁是柔軟而溫熱的肌理組織,散發著淡淡的、類似檀香與血腥混合的奇異氣味。頭頂不時有發光的神經束如同藤蔓般垂落,提供著照明。腳下的“地毯”則是一種蓬鬆的、會隨著腳步微微收縮的暗紫色絨毛,走上去悄無聲息。
千麵似乎對這裡極為熟悉,蹦蹦跳跳地在前麵引路,哼著不成調的歌謠。瑤光、東方明月、軒轅鳳舞則依舊保持著警惕,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讓她們難以安心。
玄一的目光卻越過千麵,直接投向了那甬道深處,那股隱晦而熟悉的絕望劍意源頭。那劍意如同被封在冰層下的火山,沉寂卻蘊含著足以焚儘一切的瘋狂與悲傷,與瑤光那淩厲決絕的混沌魔羅劍意同出一源,卻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喂,大哥哥,彆亂看哦。”千麵突然回頭,臉上依舊帶著笑,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提醒,“那裡住著個‘老古董’,脾氣怪得很,平時最好當他不存在。”
“他是誰?”瑤光忍不住問道,她也隱約感覺到了那股同源卻令人心悸的劍意,這讓她體內的混沌魔羅劍意都微微躁動起來。
千麵聳聳肩:“一個很久以前就住在這裡的‘房客’,自稱‘劍癡’,不過我看叫‘劍骸’更合適。整天抱著他那把破劍發呆,誰也不理,要不是他交‘房租’很準時,我早把他趕出去啦。”
她話音剛落,甬道深處那絕望的劍意猛然波動了一下!如同一頭沉睡的凶獸被驚擾,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切割靈魂、凍結希望的劍壓如同潮水般湧出,瞬間充斥了整個通道!
哢嚓!哢嚓!
通道兩側那溫熱的肉質牆壁上,竟然憑空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黑色冰晶!那並非低溫所致,而是劍意實質化,帶著絕望與死寂的法則顯化!
瑤光悶哼一聲,周身混沌魔羅劍意自動護體,暗色流火與那絕望劍壓激烈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切割聲。她臉色微微發白,這股劍意的純粹與極端,遠超她的想象。
東方明月與軒轅鳳舞也各自動用本源力量抵抗,才勉強在那恐怖的劍壓下穩住心神。
唯有玄一,周身混沌道韻流轉,那湧來的絕望劍壓在靠近他時,便如同溪流彙入大海,被那包容一切的混沌特性悄然化去大半,但他眼中的凝重卻絲毫未減。這劍意的主人,對劍道的執著與理解,已然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其力量本質,更是隱隱觸及了“逆劫”的核心!
“哎呀呀,老古董發脾氣了。”千麵撇撇嘴,似乎有些不耐煩,她對著甬道深處喊道:“喂!劍骸!嚇唬新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去找‘秩序走狗’們發脾氣啊!”
深處的劍意微微一滯,那洶湧的劍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住,緩緩收回,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絕望感依舊彌漫在空氣中,未曾散去。
一個沙啞、乾澀,仿佛千萬年未曾開口的聲音,如同鏽蝕的刀劍摩擦,從甬道儘頭幽幽傳來:
“逆劫……之劍……為何……在此……”
這聲音直接響在眾人的心神深處,帶著一種穿透時空的滄桑與悲愴。
瑤光渾身一震,“逆劫之劍”?是指她的混沌魔羅劍意嗎?她得到這天劍宗至高傳承時,隻知其與上古逆劫有關,卻不知具體淵源。
“前輩認得此劍意?”瑤光上前一步,拱手問道,語氣帶著敬意與探尋。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響起,帶著無儘的落寞:
“兵主……蚩煌……大人的……破陣戟意……竟被後人……演化成了……劍……可笑……可悲……”
兵主蚩煌!逆劫十三君之一!
玄一心中一動,果然與逆劫有關!他開口道:“前輩是兵主舊部?”
“舊部?嗬嗬……嗬嗬嗬……”那聲音發出低沉而悲涼的笑聲,“不過是……一縷不肯散去……苟延殘喘的……執念……守著主人……最後的……碎片罷了……”
最後的碎片?
玄一與瑤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
“前輩所說的碎片是……”玄一試探著問道。
轟——!
一股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凝練的絕望劍意猛地從深處爆發!這一次,並非針對眾人,而是在甬道儘頭凝聚成了一幅模糊而破碎的畫麵!
畫麵中,是一處慘烈到無法形容的古戰場。星辰破碎,大道崩殂,一尊頂天立地、渾身纏繞著蠻荒戰意的巨大身影,手持一杆仿佛能挑落日月星辰的恐怖大戟,正與無數散發著冰冷秩序光芒的“巡天者”以及更加龐大的機械造物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