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的疑問都被強製壓回冰冷的底層意識池,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好奇心。
林一的視線掠過那些如同凝固雕塑般居高臨下的鳥喙麵甲身影,
最終定格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存在身上。
那個剛剛在月光下劃出致命弧線、斬下獸人頭顱、並直接對自己發出“警告”的個體。
它的姿態明顯是首領。
“妖精……”一個異常清晰的詞彙伴隨著一絲微弱的、如同電流雜音般的生物特征信息流在他腦海中閃過。
對方冰冷的意念再次穿透而來:“語言……理解……能進行……”
那聲音如同精密的探針掃描回傳的結果,“……效率……尚可……”
林一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沒有受傷的左臂。
動作的幅度極小,如同重傷者虛弱無力的掙紮。
指尖微微指向自己鮮血淋漓的右臂,那裡依舊釘著一節灰白色的粗壯獸骨斷茬,
那是貫穿他右臂的那根骨棒尖端被打斷後殘留的部分。
“……痛……”他用儘力氣發出一個單音節詞。
聲音因失血和虛弱而顯得嘶啞斷續,幾乎被呼吸的氣流淹沒。
他艱難地補充,試圖構建最基礎的溝通鏈條:“……血……流……”
每一個詞語的吐露都耗費巨大的精力,伴隨著短促痛苦的喘息。
他需要最迫切的東西——時間!延緩傷口惡化,恢複一點體力的時間。
無論眼前這些存在是敵是友,或者根本視他為無足輕重的塵埃,
爭取到一點喘息的機會才有可能為下一階段做出判斷。
鳥喙麵甲後的首領目光或者說是某種更高級的感知方式)在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停留了數秒。
那目光依舊沒有絲毫溫度,但裡麵評估的成分似乎略微增強。
它無聲地抬起一隻手。
那覆蓋著奇異材質、如同液態暗影鑄成的手甲上,泛著淡淡的冷光。
指向林一被貫穿、依舊在不斷滲出溫熱血液的右臂。指尖微微向下虛按。
嗡……
一股細微但無可抗拒的奇特力量瞬間籠罩了林一整個右臂!
那感覺不像溫和的安撫,更像是高精度醫療裝置的瞬間診斷與強行鎖控!
“呃!”林一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繃緊!
劇痛!如同無數冰冷的微型探針順著那根刺入手臂的獸骨斷茬,
狠狠紮進了每一個受傷的肌肉纖維和神經末梢!
被強行貫穿撕裂的劇痛被這股力量瞬間放大了十倍!
汗水瞬間如同小溪般從他額頭和脖頸處湧出!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衝擊頂點的下一秒——
那股力量猛然改變了性質!
不再是粗暴的探查,而是冰冷精準的“壓製”與“隔離”!
如同一張無形的、極細密的網瞬間包裹了整個傷口區域!
肆虐的血流奇跡般地減速、近乎停滯!
肌肉被撕裂的斷麵處那種瘋狂的、不斷衝擊著大腦的、仿佛被無形之物瘋狂攪動的痛楚,
那是殘留的混亂精神烙印帶來的幻痛——像是被投入了深寒的冰窖,被瞬間凍結、麻痹!
雖然還有陣陣如同電流掠過般的麻痹感,但剛才那幾乎要摧毀他意誌的瘋狂劇痛潮汐,
被一股堅硬的“屏障”強行隔絕在了意識之外!
手臂瞬間變得沉重、麻木、冰冷,如同灌滿了冰冷的鉛塊,
失去一切靈活,但那致命的痛苦和持續的流血確實被強製中止了!
如同臨時被上了一道冷酷無情的物理止痛閥!
“……生物……排斥……殘留能量……”
那冰冷的意念再次闖入林一的意識,如同記錄儀的無情報告,
“……壓製……有限度……”它沒有看林一,麵甲轉向另一側,“……清理……戰場……”
命令無聲下達,高處那些如同凝固陰影般的鳥喙麵甲身影,
如同接到了精準指令的機器,瞬間啟動。
它們的動作流暢迅捷到不可思議,如同數道融入暗影的流光,悄然無聲地從怪石和枯樹高處滑落地麵。
它們的動作高效而冰冷:拖拽屍體、搜尋散落的物品、覆蓋殘留的血跡……整個過程如同經過無數次精密演練。
地上那兩名重傷未死的獸人被林一刺穿咽喉和膝蓋粉碎的那個),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或嗬嗬聲。
一個鳥喙身影無聲靠近。伴隨著極其輕微、如同最鋒利的刀刃,
切開柔軟脂肪般的微弱聲息,嗚咽聲戛然而止。
冰冷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它處理的隻是等待清理的垃圾。
那個被林一用信號發射器重創咽喉的獸人,
被如同破布口袋般拽起,拖向更深的黑暗,與其它屍體堆疊在一起。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散、淡化。
地麵上潑灑的大片刺目血汙,如同被看不見的低溫火焰灼烤,
迅速凝結、變黑、硬化,最後崩解成微不足道的深色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