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億萬神骸沉浮的凝固虛空裡,林一的身體成了束縛腐殖之王埃辛諾斯的活體基座。
古神“祂”化作暗紅詛咒之牆衝垮王庭,埃辛諾斯的靈魂在林一體內痛苦哀嚎。
林一以終焉之力斬開不穩定的空間根須,將自己化為根係向腐殖母樹墜去。
根須紮進心臟那刻,林一聽見了貫穿時空的低語:“終焉即是……永恒……”
億萬年積累的神骸,層層疊疊,堆積沉澱在這片凝固的、
仿佛連時間都自我放逐的虛空之中,它不再是通常意義上的黑暗或空無,
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令人心悸的墨綠光澤,
宛如一塊凝固了不知多少歲月、內部禁錮著無窮慘烈過往的琥珀。
每一“滴”沉浮其中的物質碎片,都浸透著神性徹底腐朽後那令人窒息的終極死寂。
它們不再散發微光,不再流轉神力,僅僅以殘骸的姿態訴說永恒的消逝。
林一懸浮在這片由凝固墨綠琥珀構成的虛無中央。
他的終焉之軀,每一次模擬的“呼吸”,都艱難地吞咽著無處不在的神性腐朽塵埃。
那塵埃細微到了極致,卻比最鋒利的星砂更致命,
每一顆粒子落下,都帶著億萬神隻隕落的最後一聲歎息,
一種沉澱了所有輝煌與不甘、隻餘下冰冷衰敗的終極氣息,
無聲地侵蝕著他的每一寸存在,每一次循環都加深著靈魂層麵的窒息感。
在他丹田的核心處,那一點被絕對黑暗吞噬的奇點之內,
一場更加本質的畸變正在上演,新生的終焉之心,如同混沌熔爐的核心,
一團墨綠的腐殖之火在極致的湮滅與混亂中扭曲、尖叫、掙紮著共生。
那不是溫和的跳動,而是狂亂、無序,近乎自毀般的搏動,
每一次膨脹都貪婪地從這片死寂的腐殖歸墟本源中榨取能量,
每一次收縮都將無窮的腐朽精髓強行烙印進林一存在的根基。
劇痛早已超越了神經末梢所能承載的極限,超越了意識所能描述的範疇。
每一次心臟那扭曲的搏動,都像一顆億萬恒星寂滅形成的黑洞在靈魂深處炸開,
釋放出的不是光芒,而是能撕裂存在結構的無形風暴。
那痛楚是根源性的,無法抗拒的,如億萬根燒紅的、沾滿荊棘與鏽蝕的針,
深深紮進“林一”這概念的骨架深處,每一次擠壓都帶來骨骼粉碎般的痛苦,
每一次擴張都拉扯著意識絲縷,要將構成他靈魂的每一個最基本單元都徹底撕碎、揚棄。
他的右半身已化為了不祥的終點,黑曜石般的物質,
冰冷、光滑、毫無紋理,仿佛凝固了深淵最底層的黑暗,
徹底取代了血肉,凍結了生命的脈動,成為一尊隻有死亡的雕塑。
左臂則是終焉法則瘋狂侵蝕下搖搖欲墜的餘燼。
終焉之臂上,遍布著如同星圖般複雜細密的裂痕。
它們絕非普通的傷口,而是空間本身被絕對湮滅所撕開的微小溝壑。
裂痕深處,流淌的不是能量或鮮血,是純粹的“無”。
這虛無拒絕一切定義,比最深的黑暗更令人絕望,
貪婪地吞噬著臂膀周圍流溢的光、試圖修複的能量、甚至“存在”本身的微弱希望,
隻餘下一個逐漸擴大的空洞,一片通往萬有終點的創口。
林一僅存的右眼瞳孔,曾是最後的光亮堡壘。
此刻,這片陣地也已被終焉的黑暗徹底淹沒。
那點殘存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微弱光芒,在無邊無際、
冰冷沉重的墨玉色混沌中僅僅掙紮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刹那,
便被徹底吞噬、消化、泯滅,沒有聲響,沒有波動,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
右眼徹底化為兩顆鑲嵌在腐化神像之上、失去了所有內在的冰冷墨玉,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絕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