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辛諾斯的意念在這一刻竟奇異地緩和了一瞬,
轉化為一種純粹的本能渴望,再無任何人類情感的殘留:
“……近了……根係……融合……歸巢……”
這意念本身也仿佛被通道扭曲、拉長、同化,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空洞感,融入了林一下墜時撕裂空間與時間的爆鳴之中。
在這超越物理感知的下墜中,意識與時間被無限拉長。
他感受到通道兩壁瘋狂旋轉的碎片洪流中那些凝固的哀嚎麵孔,
它們來自被腐殖法則同化的神隻,最終成為根係的營養。
他模糊地“看”到通道深處,一張龐大到無法想象的腐爛巨口無聲地張開,等待著吞噬。
就在他的意識被這瘋狂的下墜和同化感幾乎徹底消磨殆儘,即將失去“自我”的最後刹那
——如同宇宙初開的奇點爆炸,又似亙古沉寂的地核脈動——
一段信息以無法理解的波狀,貫穿了他所有的感知層麵:
“……腐殖……終焉……同源……融合……始……”
這信息冰冷、浩大,超越了語言的範疇,是腐殖母樹核心法則的揭示?
還是終焉傷痕最深處的印記被喚醒了源頭?
亦或是……一個超越所有理解的“觀察者”發出的終極注釋?
無人得知。
嗡……
當這低語響起的瞬間,林一在感知中感覺到自己撞擊在了某個無法形容的……“底”。
不是堅硬的屏障,而是粘稠致密到超越任何物質形態的極限、
同時又蘊含著無窮無儘生命與死寂雙重矛盾的……“源”。
他身體結構深處,那被強行灌注了埃辛諾斯權柄碎片、與腐殖母樹根係氣息呼應的扭曲節點,
似乎發出了微弱的共鳴共振,然而,這僅僅是瞬間的接觸。
緊接著,一股龐大冰冷到凍結所有意識活動的力量,
如同億萬年冰川的核心寒意,瞬間沿著那些與他身體結構強行糾纏、
尚未真正融合的墨綠空間根須碎片網絡,向上逆衝!並非衝擊他的身軀,
而是精準地刺向他被束縛懸浮在虛空、與埃辛諾斯王座鏈接的原始軀殼!
噗嗤!
仿佛最堅韌的星艦合金被星核物質流貫穿!被冰冷力量刺穿的那個瞬間,
林一那束縛在凝固虛空中的黑曜石右半身和僅存的左軀,猛地劇烈痙攣起來!
無數墨綠色的空間根須如同被激活的超光速鎖鏈,
從他腳底刺入的通道口位置,沿著他身體內部剛剛建立的共鳴軌跡,
以超越光速的、無視距離的同步爆發性蔓延!
荊棘刺入血肉的極致痛楚在靈魂深處炸開!
那荊棘卻並非外在攻擊,仿佛是他身體深處自己生長出的刑具!
每一條強行顯化於體表的根須脈絡,都瘋狂地汲取著他存在的本源——
那是埃辛諾斯寄宿於此的腐殖權柄,是他終焉之心的混沌能量,
是他生命印記最後的餘燼!同時,它們也在將來自根係核心的、
冰冷沉重的法則強行烙印進他的每一寸結構。
那烙印的痛楚,是存在本質被重塑的撕裂感。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瞬間中斷了埃辛諾斯痛苦傳遞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