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身後那些目光的變化,那些曾對腐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
此刻卻充滿了渴求,如同溺水者盯著最後一塊浮木。
而那塊浮木,正是他最無法容忍的存在。
哈爾查拄著骨杖,走到巴特爾身旁的陰影裡。
老者渾濁的老眼望著風雪遮蔽的遠方,又瞥了一眼林一所在的方向,聲音低沉得如同凍土開裂的呻吟:
“那外來者……手裡攥著能讓冬狼恐懼的東西指腐殖能量)。
現在,他又從冰鬼爪裡指凍傷和失溫)搶人。
‘腐草醫者’的名號……已經落到他頭上了。”
他布滿溝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喉結滾動了一下,
“人心……就像暴風雪裡的羊群,隻要能喘口氣的地方,
就是好地方。哪怕那地方蓋著腐草的惡臭。”
巴特爾猛地轉過頭,壓抑的憤怒瞬間點燃了他的眼睛:
“父親!您也信那個瘟疫的鬼把戲?
誰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麼更邪門的巫術!妮雅差點死在他引來的地動旁邊!”
他喘著粗氣,指著圖婭的方向,
“看看圖婭!她現在像個活人嗎?那瘟氣說不定已經鑽進她的骨頭裡了!”
“圖婭還喘著氣。”
哈爾查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如同陳述一個無關的事實,渾濁的眼珠轉向兒子,
“妮雅也沒死!巴特爾,我們眼下正走在斷崖邊上。
冬狼的臭氣越來越濃,能保住一個喘氣的人,就是多一份掙紮的本錢。”
骨杖輕輕點了一下地麵,
“至於瘟氣……隻要這把老骨頭還在,部族的守護神就不會閉眼,那外來者……”
他微微側頭,陰影中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林一的輪廓,
“他蹦躂不了太久,彆忘了,我們腳下的土地,還有天空之上那些……注視著的目光。”
他意有所指地揚了揚乾枯的下巴,指向風雪呼嘯的漆黑夜空,
仿佛在那之上,存在著更古老恐怖的存在。
巴特爾的胸膛劇烈起伏,父親話語中蘊含的分量和暗示像冰水澆在憤怒的火焰上,
留下嘶嘶作響的餘燼和更深的寒意,他咬著牙,
沒有再說一個字,隻是握著骨矛的手,指節捏得慘白。
岩壁內部的寒意似乎又重了幾分,角落裡傳來壓抑的哭泣,是阿雅,
小女孩伏在咳嗽漸漸平息的圖婭身邊小聲抽噎。
恐懼、絕望、對未知手段的敬畏交織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夜,在煎熬中一分一秒過去。篝火終究熄滅,
化作一堆冰冷的灰燼和零散的木炭,被外麵滲入的風卷出絲絲縷縷的白煙。
岩壁下徹底被凍入骨髓的黑暗和死寂籠罩。
唯有人們壓抑的呼吸聲證明著生命的微弱存在。
就在這黎明前最黑暗死寂的時刻——
嗡!
林一懷中的隕鐵碎片驟然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無法遏製的猛烈震顫!
這股震顫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共鳴,它帶著一種近乎痛苦的撕扯感!
同時,一股遠比之前探測到星塵結晶坐標時要狂暴、
粘稠、充滿了腐爛與生命氣息的能量信息洪流,
如同高壓下的汙水,猛地衝垮了他沉寂意識的門扉,狠狠灌入!
“警告:下方星塵礦脈遭受外力強烈衝擊!
來源:深腐殖根脈活化度急速上升)!
衝擊強度:三級疊加!急速遞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