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扯淡吧！”
“千真萬確！屍身羽化，就留下一套空衣裳，跟那蟬蛻一模一樣！現在觀裡正鬨哄哄地選新掌門呢！”
蟬蛻登仙？
李蓮花端起粗瓷茶杯，抿了一口澀口的茶水，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江湖騙局，裝神弄鬼。
而且，靈山派……他指尖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桌麵上敲了敲，印象裡，這個不大起眼的小門派，似乎與金鴛盟有那麼點藕斷絲連的關係。
正思忖間，旁邊傳來極輕微的一聲“啵”，像是夏夜池塘裡睡蓮綻放的聲音，緊接著是司鳳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他心頭莫名一跳，側目看去。
隻見司鳳麵前那隻灰撲撲的茶杯，赫然變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粉光瀲灩的蓮花！
花瓣嬌嫩得仿佛還帶著露水，茶水分明變成了晶瑩的花蜜，在花心微微蕩漾，散發出一股奇異的、勾人魂魄的甜香。
司鳳整個人都僵住了，手忙腳亂地抓起魔法杖，對著蓮花結結巴巴地小聲念咒，急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
“……變、變回去！快變回去呀！哎呀完了完了……”
李蓮花眼角猛地一跳。
電光石火間，他幾乎是憑借本能反應，身體微側，寬大的袖袍看似隨意地在那朵蓮花上一拂——內力一吐即收，精準地震散了那點微弱的魔法波動。
蓮花瞬間消失，變回那隻灰撲撲的茶杯，隻是裡麵的茶水莫名其妙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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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把戲，小把戲，諸位見笑。”他朝著聞聲望來的幾桌客人拱拱手。
他臉上掛著江湖郎中那種混不吝的、恰到好處的笑容，“家裡小子學藝不精，嚇著各位了！”
他語氣裡的市儈和熟稔成功打消了眾人的疑慮，大家哄笑幾聲，便不再留意。
李蓮花暗地裡抹了把手心並不存在的冷汗，傾過身，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弟啊！我是不是說過，在外麵，絕對、絕對不能再……”
“我錯了二哥！”司鳳腦袋都快垂到桌子底下去了，聲音委屈，“我就是…就是覺得這個杯子太醜了，配不上二哥……我想讓它好看一點……”
他在家習慣了無時無刻都在玩魔法，這一個月以來，和二哥一直在趕路，因為隻有兩人，李蓮花也不說他，隻讓他有人的時候彆暴露了。
習慣一時真的改不了。
看他這副又慫又委屈的模樣，李蓮花也沒生氣，隻是充滿無力感的歎息。
而且心裡酸酸軟軟，暖融融的，這弟弟心裡總是想著他的。
這十年來，見識過太多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這個弟弟的出現就像黑暗中驟然出現的太陽，把他的世界照得明亮璀璨。
他揉了揉眉心：“……走吧。”
“去哪？”
“靈山道場。”李蓮花站起身，丟下幾個銅板，“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仙跡’。”
得把這個行走的小麻煩精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緊了。
司鳳樂嗬嗬的跟著。
靈山道場
道觀裡果然人心浮動。
掌門“登仙”，幾位有望繼承大統的弟子明爭暗鬥，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緊繃的躁動。
李蓮花輕易以“遊方郎中，聽聞仙跡，特來瞻仰”的借口混了進來。
“十七弟，跟緊我。”李蓮花提醒。
司鳳立刻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
李蓮花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角，歎了一口氣，倒也不用這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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