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肖喬二人自埋,極致的恐懼吞噬了雲彼丘。
百川院地牢裡,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雲彼丘蜷縮在角落的草堆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外麵關於肖紫衿和喬婉娩慘死的消息,如同最尖銳的冰錐,一下下紮進他心裡。
他怕極了。李相夷回來了,用那種可怕的方式報複了所有人。
肖紫衿和喬婉娩那般詭異淒慘,自己把自己活埋了!
下一個……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恐懼纏繞著他的心臟,讓他窒息。
但除了恐懼,還有一種更深沉、更難以言說的痛苦,像野草一樣在他心底瘋長——那就是關於肖紫衿。
彆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對李相夷下毒而愧疚害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內心深處,藏著一種絕不能見光的、對肖紫衿的癡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是當年肖紫衿意氣風發地站在四顧門中,笑容爽朗地拍著他肩膀叫他“彼丘”的時候?
也許是看他練劍時那挺拔矯健的身姿?也許是深夜對飲時,他眼中偶爾流露出的、與平日爽朗不同的憂鬱?
這份感情,他藏得極深,深到連自己都不敢仔細去想。
他隻能把這種扭曲的傾慕,轉化為對肖紫衿的言聽計從,轉化為對肖紫衿嫉妒的李相夷的怨恨!
甚至當年給李相夷下碧茶之毒,固然有角麗譙的蠱惑,但內心深處,何嘗沒有一絲陰暗的念頭:如果李相夷不在了,紫衿是不是就能……就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紫衿死了!
他竟然和喬婉娩那個心裡裝著彆人的女人一起,把自己埋在了李相夷墳前!
他到最後,眼裡心裡都還是那個喬婉娩!
“啊——!!!”雲彼丘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哀嚎,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眼淚混著鼻涕洶湧而出,“紫衿……紫衿……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就這麼死了……你怎麼能跟她死在一起!”
極致的悲痛和嫉妒竟然壓過了對李相夷複仇的恐懼!
一個瘋狂的念頭占據了他的腦海:他要去見紫衿!
最後一麵!
哪怕被李相夷的鬼魂當場毒死,他也要去!
雲彼丘猛地撞開了門,整個房門為他衝擊出一個人行洞,他如同瘋狗一樣衝了出去,朝著記憶中東郊李相夷衣冠塚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鞋子都掉了,頭發散亂,衣袍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臉上全是淚水和汗水,狀若瘋魔。
路上有人看到他,都嚇得紛紛躲避。
“瘋了!又一個瘋了!百川院的人全瘋了!”
雲彼丘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紫衿!等我!
終於,他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那片熟悉的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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