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自蓮花樓中流淌而出,在這漫天風雪中顯得格外詭異。
李蓮花閉目撫琴,指尖在琴弦上瘋狂遊走,每一個音符都像是用指甲刮擦鐵器般刺耳。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渾然不覺這琴聲對周遭生靈意味著什麼。
小狐狸精雖然得了內力護體,仍被這魔音震得口吐白沫,四腳朝天地抽搐著。
樓外的積雪簌簌震動,樹梢上的冰淩劈裡啪啦地斷裂。
“錚——”
一聲刺耳的破音劃過,遠處林子裡傳來幾聲悶響,似乎是有什麼小動物承受不住這音波衝擊,當場炸裂。
李蓮花渾然不覺,反而越發投入,手指在琴弦上劃出一道殘影。
就在這時,張起靈扛著一頭野鹿踏雪而歸。
就在他距離蓮花樓還有十餘丈時,那詭異的琴聲如利箭般刺入耳膜。
張起靈腳步一頓。
若是常人,此刻怕是早已耳膜穿孔、七竅流血。
但他隻是微微蹙眉,繼續向前走去。
越靠近蓮花樓,琴聲越是恐怖,連他肩上的野鹿屍體都開始不正常地抽搐起來。
樓內,李蓮花正彈到興頭上,忽然感覺琴弦一震——
竟是被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了。
“?”李蓮花睜開眼,看見張起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麵前,麵色平靜地按住了躁動的琴弦。
“二哥,”張起靈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彆彈了。”
“為何?”李蓮花很是困惑,“這曲子不好聽嗎?”
張起靈沉默地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小狐狸精,又瞥向窗外雪地上幾處可疑的血跡。
“好聽死了。”他麵不改色地說道,“但該做飯了。”
李蓮花這才注意到張起靈肩上的野鹿,頓時眼睛一亮:“這麼快就獵到這麼大一隻?”
張起靈點點頭,將鹿放到地上,開始熟練地處理獵物。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仿佛做過千百遍。
李蓮花坐在一旁看著,忽然問道:“剛才那曲子,你真的覺得好聽?”
張起靈手上的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那你覺得我彈得如何?”
張起靈停下手中的刀,認真思考了片刻,給出一個極其嚴謹的評價:
“很有殺傷力。”
李蓮花看著張起靈專注處理鹿肉的側影,忽然想起什麼,猛地站起身:“方才我彈琴時,好像聽見外麵有些動靜……”
張起靈頭也不抬,手起刀落卸下一條鹿腿:“嗯。”
“該不會……”李蓮花臉色微變,快步走到窗邊。
隻見雪地上零星散落著幾隻兔子和山雞的屍體,死狀淒慘,顯然是被音波震碎了內臟。
他頓時眼睛一亮:“這麼多野味!”
張起靈終於抬起頭,淡淡瞥了他一眼:“內臟碎了。”
“收拾收拾還能吃!”李蓮花已經興衝衝地披上外衣,“不能浪費啊!”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他推門而出,在雪地裡歡快地撿拾那些七竅流血的獵物。
片刻後,他放下刀,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隻兔子可惜了,”李蓮花拎起一隻軟綿綿的野兔,搖頭歎息,“肝都震碎了……不過腿肉還能要。”
張起靈默默接過他手裡的獵物,仔細檢查著。
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動兔子的屍體,突然指著一處發黑的肝臟:“這個,不能吃。”
“為何?”
“音毒入腑。”張起靈言簡意賅,“你的內力特殊,震死的獵物會帶毒。”
李蓮花不服氣地指著另一隻山雞:“那這隻呢?”
“膽破了,苦味會滲入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