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站在法庭中央,手搭在聲呐儀上。屏幕亮著,波形圖緩緩滾動。第一道信號微弱,仿佛從深海傳來。
法官低頭看著桌上的防水袋,裡麵裝著報告。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書記員握著筆,靜候記錄。
“這是最後一個證據。”陳岸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纖維比對、墨水分析、時間溯源、聲紋驗證——四項結果全部吻合。”
他打開防水袋,取出三份蓋有紅章的文件,整齊擺放在桌上。
技術員接通投影設備。屏幕上分成四格,依次顯示:紙張的顯微圖像、質譜曲線、氣象反推的時間數據、黑匣子錄音的聲波圖譜。
每一項旁都標注了檢測單位、方法及匹配度。
旁聽席上傳來低語。
“這下逃不掉了。”
“那天風浪那麼大,誰還能出海?”
張建國坐在被告席上,手指緊扣桌沿,指節泛白。他死死盯著屏幕,眼神遊移不定。
“我隻是個簽字的人!”他突然吼道,“我不知道那些文件是假的!上級讓我簽,我就簽了!流程走完就行,誰去管真假!”
法警立刻上前,一隻手按在他肩上。
他沒掙紮,隻是喘著粗氣。
陳岸沒有看他,徑直按下播放鍵。
馬明遠的聲音響起:“簽完就廢,不留活口。陳總說了,替罪羊不能活著翻供。”
語氣冰冷,毫無情緒。
法庭瞬間陷入寂靜。
記者們飛快記錄,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
張建國嘴唇微微顫抖,身體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你們……早就準備好了?”他低聲喃喃,“連錄音都有?”
陳岸關掉音頻,將儀器輕輕放在審判長麵前。
“簽字不是借口。”他說,“你明明知道當天封港,漁船禁止出海,可協議上寫的卻是八點四十五分簽字。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天氣也不對。你還說自己是在正常履職?”
張建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清脆的算盤聲。
啪、啪、啪。
三響,乾脆利落。
陳小滿站起身,手裡拿著算盤,走到證物台前。
她個子不高,踮起腳尖才把算盤放上台麵。
“我哥那天早上九點十七分在老碼頭簽到。”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係統有記錄。台風未停,海路封閉,所有船隻都在岸上避風。你張建國,一個辦公室乾部,怎麼可能在八點四十五分趕到碼頭簽字?你是飛來的?還是遊過來的?”
她頓了頓,直視張建國的眼睛。
“那天全村人都在家躲風,隻有你出門辦‘流程’?你簽的不是合同,是殺人的刀。”
張建國猛地搖頭:“不可能!係統能改!你們串通好陷害我!”
“那你告訴我,”陳小滿冷笑,“我哥的簽到係統是誰開發的?哪個部門備案的?你有證據嗎?”
張建國啞口無言。
他轉頭看向法官,想開口,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外麵忽然喧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