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雨點就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陳岸蹲在自家門口的棚子下,手裡捏著一張剛送回來的漁網。網眼粗大,邊緣打了幾塊補丁,是昨天托人從鎮上捎去修的。
他原本沒多想,可手指剛觸到那塊新補的地方,手腕突然一燙...緊接著,腦海中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檢測到爆炸物,來源:當前接觸物品內部夾層】。
他動作未停,也沒抬頭,隻是將漁網輕輕鋪在膝蓋上,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檢查。
這張網是他親手送去修的,按理說不該出問題。但自從那晚偷偷從馬明遠辦公室取走賬本後,他就知道,對方遲早會動手。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手段還如此陰狠。
他低著頭盯著那塊補丁,指尖緩緩蹭了蹭。表麵看起來正常,尼龍線縫得整整齊齊,顏色也對得上。可三天前他在北灘簽到時,係統賦予了他一項新技能:“漁網修補術”。不是簡單的打結補洞,而是能感知每一根線的走向、鬆緊與連接方式,仿佛突然通曉了漁民之間獨有的秘密語言。
而現在,這門“語言”告訴他...這塊補丁,有問題。
線繃得太緊,不像是為了加固,倒像是在包裹什麼東西。而且縫合路線繞了個怪圈,明顯避開了某個受力點。
他順著紋理一點點摸索,終於在第三層交叉處察覺一絲異樣...裡麵藏著一塊扁平的硬物,約莫巴掌大小,四角圓滑,像是軍用塑膠炸藥。
引信已經啟動,倒計時還剩七小時。
他緩緩收回手,將漁網疊好放在一旁晾著,臉上毫無波瀾。隔壁的孩子蹦跳著跑過,嘴裡哼著廣播裡的歌,他還衝那孩子笑了笑。
等人走遠了,他才起身進屋,從床底下翻出一卷舊漁網碎片,又拿了把小剪刀和一盒蠟線。坐回棚子下,他裝作開始“修補”,動作熟練得像個乾了一輩子的老漁民。
其實是在拆。
憑借“漁網修補術”的逆向編織能力,他一點點解開那層偽裝縫合,如同剝洋蔥般,小心翼翼地將整塊炸藥取出。
沒有火花,沒有震動,連一根線都沒斷。隨後,他用舊網片照原樣縫了一塊假補丁上去,抹了些泥漿做舊,遠遠看去,與原來的完全無異。
做完這些,他抬頭望了眼天。烏雲壓得很低,台風預警早已掛起,碼頭那邊已經開始收船。錢萬三那艘大船肯定也在港內避風,船上人多嘴雜,正是開會的好時機。
晚上動手最合適。
傍晚六點,雨越下越大。
陳岸穿著雨衣,背著工具包朝碼頭走去。說是去檢查自家漁船的纜繩,順便幫幾位老漁民加固錨鏈。他走得不急不慢,一路上見人就打招呼,聊天氣,誰看了都覺得這是個老實本分的年輕人。
走到錢萬三的船邊時,兩名守衛正縮在艙門裡抽煙。他笑著遞上兩支煙:“兄弟辛苦了,這鬼天氣還得值班。”
那人接過煙,態度緩和了些:“謝了啊,彆待太久,老大今晚要開會,不讓閒人上船。”
“就修個滑輪。”陳岸指了指甲板上的絞盤,“兩分鐘的事。”
說著便上了船,手腳麻利地拆起零件來。趁著兩人注意力被煙味吸引,他迅速掀開會議室地板一角的橡膠墊...那裡有個檢修口,之前修聲呐儀時見過一次。
他把炸藥塞進去,卡在電源箱下方,剛好會被開啟設備時的輕微震動觸發。再蓋好墊子,用力踩實,不留一絲痕跡。
下船前,他還順手擰緊了纜繩螺絲,笑著說:“你們這船可得穩當點,這麼大風,彆漂走了。”
守衛哈哈一笑:“你小子還挺操心。”
他擺擺手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半夜十一點,台風正式登陸。
狂風卷著巨浪撲向岸邊,電線杆晃得幾乎要折斷。陳岸躲在東邊礁石後的廢棄漁棚裡,身上披著防水布,雙眼死死盯著遠處那艘船。
他開啟了係統的夜視功能,視野裡泛著幽綠。雨水砸在棚頂劈啪作響,但他聽得清清楚楚...十分鐘前,錢萬三的手下陸陸續續上了船,至少五六人進了會議室。燈一直亮著,人影晃動,顯然正在召開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