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剛駛出霧區,聲呐儀的屏幕突然閃了一下。
陳岸猛地抓住支架,盯著屏幕上那幾個飛速逼近的紅點。他沒說話,但手指已死死扣住儀器邊緣,指節泛白。
“怎麼了?”周大海從駕駛艙探出頭,“又出事了?”
“有人往村子去了。”陳岸把屏幕轉向他,“三艘快艇,速度四十節以上,根本不是來捕魚的。”
周大海啐了一口:“現在連海賊都穿西裝了?”
“是衝我們來的。”陳岸低頭看了眼手背上的傷疤,血早已乾涸,可皮膚底下仍隱隱發麻,仿佛海水滲進了骨頭。
他忽然彎腰,脫掉膠鞋,一腳踩進甲板上的積水裡。
水不深,隻沒過腳踝,混著雨水、油漬和魚鱗,渾濁不堪。
可就在腳觸到水的瞬間,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今日簽到成功,獲得“海洋生態修複”】
係統提示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浩瀚如海的信息湧入腦海...不是文字,也不是圖像,而是一種“天生懂得”的感覺,就像人本能地知道如何呼吸。
他知道潮汐何時漲落,魚群往哪遷徙,甚至能感知百米外礁石縫中,一隻老章魚正蜷縮著等待浪湧過去。
“哎?”周大海見他站著不動,“你傻愣著乾嘛?”
“我...升級了。”陳岸抬起腳,水珠順著褲管滑落,“連續三十天打卡,終於湊齊成就了。”
“打什麼卡?你天天踩水坑還能踩出花來?”
“差不多吧。”他笑了笑,轉身朝船尾走去,“老周,調頭,全速回村。”
“不是,剛才不是說去無人島嗎?”
“改主意了。”陳岸翻開防水包,接上外置天線,“那邊的事能等,村裡等不了。”
周大海罵了一句,還是把舵打了回去。
船頭一轉,劈開海浪向前疾馳。
途中,陳岸閉著眼,指尖在屏幕上劃動,調出海底地形圖。溝壑、暗流、岩層分布清晰如掌紋,仿佛他曾親手摸過每一塊海床。
“快到了。”他忽然睜眼,“通知所有能聯係上的船,靠港集結,帶上纜繩漁網。”
“你要乾啥?搞聯防巡邏?”
“我要織一張網。”他說,“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任何一張都大。”
回到漁港時,天已近黃昏。
碼頭一片混亂。幾個年輕人握著木棍在岸邊徘徊,看見他們回來才鬆了口氣:“陳哥!外麵有快艇來回晃蕩,是不是要動手?”
“讓他們來。”陳岸跳下船,直奔最近的一艘漁船,“先把這幾條船的錨繩拆了,越粗越好。”
沒人多問。這幾年他做的事哪件看著正常?可每次都能救命。
周大海也下了船,一邊抽煙一邊喊:“都聽陳岸的!拆繩子!搬網!彆傻站著!”
十幾分鐘後,港口主航道前堆滿了舊纜繩和破漁網。有的斷裂,有的發黴,看上去像是從廢品站撿來的。
陳岸蹲在地上,一根根摸過去。
如今他能感知每根繩的韌度、每個結的牢固程度,甚至清楚哪一段泡水太久,經不起大力拉扯。
“這條不要。”他扔開一根發黑的尼龍繩,“這條剪短,接到這邊。”
陳小滿抱著算盤跑過來:“哥,我記位置。”
“好。”他點頭,“每艘船的位置、繩長、角度,全都記下來。”
小女孩劈裡啪啦撥著珠子,嘴裡念個不停:“三號船偏左十五度,拉力中等...五號船吃水淺,得加一股副繩...”
陳岸聽著數據,手上不停。他打的結很特彆,三繞兩鎖,看似簡單,一拉即緊,越拽越牢。這是係統賦予的“深海結法”,據說是百年前遠洋捕鯨人傳下的秘技。
一張橫跨整個航道的大網,就這樣一點一點拚成。
“差不多了。”他退後幾步看了看,“差最後一步。”
“啥?”周大海叼著煙問。
“得讓它活起來。”陳岸把手按在主纜上,“不然撞一下就散架。”
說完,他閉上眼。
下一秒,整片海域仿佛被輕輕按下慢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