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淩晨的碼頭安靜得隻剩下海浪拍岸的聲音,還有鋼絲刷在金屬上摩擦的聲響。陳岸蹲在船頭,最後一段鏽跡斑斑的錨鏈終於被他清理乾淨。
他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把工具一件件收進周大海的舊工具箱裡,蓋上蓋子時,“哢”地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天邊剛泛起灰白,風還裹著海水的濕氣,吹得人脖子發涼。臨走前,周大海塞給他一罐用舊棉襖裹著的薑湯,說:“喝一口,暖胃。”他當時沒喝,現在才想起來,那罐子還靜靜放在船艙角落。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鏽粉,正打算收工回家眯一會兒,腦袋裡突然“嗡”了一聲,仿佛有人在他耳邊按下了播放鍵。
“今日簽到成功,獲得‘夜間視力強化’。”
聲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一切似乎變了。不是變亮,也不是看得更清楚,而是——黑暗本身變得可讀。
原本漆黑的海麵像是被調高了對比度,水下的礁石、海草、遊動的小魚,甚至沙地上的紋路都清晰浮現,仿佛他的眼睛本就該在夜裡看清一切。
陳岸眨了眨眼,揉了揉,再睜眼時,連海底細小的貝殼都能辨認。
“行吧,這波不虧。”他低聲說了句,轉身走向船尾,準備最後檢查一圈再走。
可就在他低頭掃視船底時,右舷後側一個拳頭大小的破口猛地闖入視線——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用鈍器硬生生鑿穿的,正有細細的水流緩緩滲進來。
水量不大,卻持續不斷,像一根看不見的針,一點一點紮進船艙。
他腳步一頓,心跳快了一拍。
要不是這雙突然出現的“夜視眼”,明天一早開船出海,等發現漏水時,船早就漂遠了。到那時再補救,根本來不及。
但他沒慌,反而冷靜下來,從貼身的防水袋裡抽出一卷銀灰色的膠布——前幾天簽到得來的,係統說是“深海級應急密封材料”。當時他還覺得名字玄乎,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撕開背膜,他半個身子探出船沿,一手撐住船體,另一隻手將膠布拉過去,貼在破口上。
剛一接觸水麵,膠布就像活了一樣,邊緣自動延展,緊緊貼合裂縫。不到三分鐘,原本還在滲水的地方徹底安靜了。
他用手按了按,膠布與船體完全融為一體,連縫隙都找不到。
“還挺聰明。”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收回手,甩了甩指尖的海水。
事情還沒完。他重新蹲下,借著這雙能看清海底的眼睛,沿著整條船底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從船頭到船尾,從左舷到右舷,每一寸都沒放過。確認沒有其他破損後,才鬆了口氣。
正準備上岸,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抹微弱的反光。
他回頭,盯著水底看了幾秒。離船約兩米遠的地方,珊瑚枝纏著一條銀鏈子,吊墜上刻著一個模糊的“海”字,鏈身有些發暗,但銀光依舊閃爍。
他一下子想起來了。
上周修船時,周大海一邊擰螺絲一邊念叨:“三個月前台風天打漁,浪太大,手腕一滑,我老婆留的項鏈就沒了。那玩意兒不值錢,可我不甘心,那是她親手給我戴上的。”
村裡人都說那地方水急礁多,早就沉進深溝找不到了。沒想到,竟卡在這片淺礁底下。
陳岸沒伸手去撈。他知道這種東西不能隨便動。對有些人來說,一塊鐵皮都能當命根子,更何況是亡妻留下的信物。要是他直接撈上來遞過去,反倒顯得輕飄飄的。
他默默記下位置,站直了身子。
遠處傳來腳步聲,還有煤油燈搖晃出的光圈。周大海提著燈走過來,棉襖敞著,手裡拎著個保溫桶。
“小陳!你咋還沒走?我還以為你早回家睡了。”他走近了,把燈掛在船邊,喘著氣說,“給你帶了點熱粥,配鹹菜,吃完再走。”
“不用了,我剛弄完。”陳岸擺擺手,“錨鏈處理好了,防鏽也補了,明天能正常出海。”
周大海點點頭,抬頭看了看船體,又低頭瞧了瞧水下:“都查仔細了?”
“查了。”陳岸頓了頓,目光落在那片珊瑚上,“底下有個東西,我沒動。”
“啥?”周大海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