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車被攔下的消息剛傳回碼頭,天邊便響起了低沉的雷聲。陳岸抬頭望去,烏雲正從海麵上壓來,像一團團浸了水的棉絮,黑沉沉地翻滾著逼近。
“收纜!所有人上船!台風要來了!”周大海已在甲板上吼開了。
陳岸一把抓起那張改過的通行許可,塞進貼身口袋,轉身就往自己的漁船跑。船上亂作一團,幾個年輕漁民還在往艙裡搬貨,他衝過去直接把人拽開:“彆裝了!現在不是搶貨的時候,是保命的時候!”
“可這趟不出海,下個月吃飯都成問題啊!”有人喊。
“你要是死了,你媽喝西北風給你燒紙錢?”陳岸吼完,跳上駕駛台,抄起喇叭大聲喊道:“所有人聽我的!按b路線走,去第45號島礁!誰敢往近岸跑,我就砸誰的舵!”
眾人愣住。那地方荒得連鳥都不落腳,平時根本沒人去。
周大海站在自己船上,眉頭緊鎖。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盯著陳岸看了兩秒,忽然回頭對船員吼道:“升帆!跟上他!”
引擎陸續啟動,十幾艘漁船在風雨欲來的海麵上排成歪歪扭扭的一列。陳岸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早上簽到時突然出現的東西...
一張手繪般的洋流圖,上麵畫著幾道水流線,還標注了暗湧和漩渦的位置。他睜開眼,看著海麵泡沫的走向,一點一點調整航向。
“你真確定那邊能停?”周大海駕著小艇靠過來,聲音壓過風浪。
“不確定。”陳岸說,“但我算過,風再大一點,近岸的礁石區會形成斷層浪,船一碰上去就跟拍西瓜一樣碎。”
“那你拿全船人的命賭一個‘算過’?”
“我賭的不隻是命,還有賬。”陳岸從兜裡抽出那張許可,在風雨中晃了一下,“他們想趁著台風把東西沉進海裡,說明這條路比命重要。咱們反著來,反而活得下去。”
周大海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行,老子今天就信你一次。要是翻了,下輩子我變螃蟹夾你腳。”
船隊駛入深水區時,雨已劈裡啪啦砸下。海麵翻著白沫,遠處有艘小船正往淺灘衝,估計是沒收到消息的散戶。陳岸咬牙沒管,隻催促加快速度。他知道,這時候救人等於送死。
三小時後,第一波狂風撞上船舷。陳岸親自掌舵,帶著兩艘探路艇先行。他打開夜間模式,勉強看清前方海域有個u形凹陷,背對著風向,外頭一圈珊瑚礁宛如天然防波堤。
“就是這兒!”他喊了一聲,立刻打燈發信號,讓後麵的船跟上。
一艘接一艘,船隊小心地駛進海灣。聲呐顯示海底有斷錨和沉木,陳岸一邊指揮繞行,一邊緊盯雷達。
最後一艘剛停穩,遠處海麵猛地炸起一道巨浪——剛才那艘衝向淺灘的漁船,已被掀翻。
沒人說話。大家都趴在欄杆上望著外麵,火光一閃,轉瞬被暴雨吞沒。
“活下來的,都是撿了條命。”周大海走到陳岸身邊,遞來一件油布雨衣,“接下來呢?等風停?”
陳岸沒接雨衣,目光落在島上那片漆黑的岩壁上:“不,我們得上去看看。”
“啥?這時候上島?你瘋了吧!”
“島上可能有東西。”陳岸聲音不高,“趙氏漁業的貨,不會隨便沉。他們得留後手。”
周大海眯起那隻獨眼:“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猜的。”陳岸笑了笑,“但猜對三次,就不叫猜了。”
兩人帶上防水探燈和繩索,踩著濕滑的礁石上了岸。風太大,隻能貼著岩壁前行。繞到島背麵,發現一個半掩的洞口,裡麵乾燥平整,明顯有人來過。
陳岸蹲下,手指摸到地上有拖痕,順著往裡走。深處角落有個鏽跡斑斑的鐵盒,表麵刻著四個字:趙氏漁業。
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鎖扣早已腐爛,他用力一掰,哢噠一聲開了。
裡麵是一疊泛黃的紙,包了三層塑料袋。最上麵那份標題寫著:1983年度南線走私記錄。負責人一欄,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字——趙建國。
陳岸腦子嗡了一下。
趙建國,是趙有德他爸。
他快速翻看,裡麵記著如何用漁船夾層運貨、賄賂邊檢、偽造漁獲單...每一筆都有時間和金額。最後還附了一份名單,全是如今村裡乾部的父輩名字。
“操。”周大海站他身後也看到了,“這家人,三代都在吃這片海。”
陳岸沒說話,手指有些發抖。他想起趙有德那張笑眯眯的臉,想起他拿著低保金說“集體救濟”,想起妹妹陳小滿被冤枉偷鮑魚時委屈的眼神。
原來,從三十年前就開始了。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整個山洞。鐵盒裡的紙頁微微顫動,仿佛被人輕輕翻動。
周大海默默脫下外套蓋住盒子,又掏出一塊防水油布:“這玩意兒不能濕。”
“他們肯定想不到,”陳岸低聲說,“會有人把三十年前的爛賬,翻到台風天上來。”
“現在怎麼辦?”周大海問。
“等。”陳岸把鐵盒抱在懷裡,“等風停,等他們以為一切都燒乾淨了,再把這東西扔出去。”
外麵雨聲如注,海浪拍打著礁石。船隊安靜地停在灣內,像一群躲進殼裡的貝類。
洞口外,一道模糊的人影閃過,很快消失在風雨中。
陳岸猛地回頭,探燈掃過去,隻照到一片空蕩的岩壁。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鐵盒,又望向漆黑的海麵。
風還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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