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外海的那個紅點，仍在一閃一閃。
陳岸站在沙盤前，手指懸在控製台上，遲遲沒有按下。那光不似警報，也不像尋常的洋流波動，倒像是——海底有什麼東西在呼吸，一明一暗，節奏平穩。
“又來了？”周大海湊上前，潛水鏡還掛在脖子上，濕漉漉的頭發正往下滴水，“我剛從底下上來，錨樁那邊確實不對勁，沙層都鬆動了。”
“先彆急。”陳岸調出係統界麵，右下角那行小字已經變了：“深海生態改造模塊待激活，請宿主於今日指定灘頭完成接觸操作。”
他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十七分。簽到剛完成，腦海裡還回蕩著熟悉的提示音：“今日簽到成功，獲得‘抗浪錨鏈塗層配方’。”但他這次沒領取獎勵，而是打開了個人倉庫。
向上滑動頁麵，密密麻麻的簽到記錄已累積近三個月。最早是“潮間帶定位鮑魚”，後來是“氣象預判模型”，前幾天又得了“聲呐頻段優化包”。可這些全都被他留著，一點沒動。
“你要乾大事？”周大海扒著屏幕邊緣，眯著眼數那一長串數字，“這麼多點數，夠換艘二手漁船了吧？”
“換船不如換海。”陳岸點了“全部投入”。
屏幕黑了三秒。
再度亮起時，跳出一行新提示：“檢測到高價值生態乾預請求。是否消耗全部未使用簽到點數，解鎖【深海生態改造】功能？此操作不可逆。”
確認鍵是紅色的。
他沒有猶豫，直接按了下去。
下一秒，手機震了一下——不是來電，也不是消息提醒，而是一種從骨髓深處傳來的震動，仿佛係統已直接接入他的神經。緊接著，耳邊響起機械女聲：
“深海生態改造模塊已激活。請宿主於今日退潮期，在北緯23°14′、東經119°07′灘頭，親手將載體置入海水，並完成掌麵接觸認證。”
“還得跑一趟？”周大海皺眉，“這地方聽著就夠偏，等我們劃船過去，潮水早漲回來了。”
“七點二十三分退潮最低。”陳岸抓起桌上的膠靴往腳上套，“來得及。”
“你這係統越來越玄乎了，種個珊瑚還得挑時辰？”
“它講規矩。”陳岸拎起角落那根改裝過的船錨，灰白色的錨身上塗著一層礦物泥漿，“就像老漁民出海前要拜媽祖一樣，它也有它的流程。”
兩人快步出門，小艇早已停在碼頭邊。陳岸一腳踏上船，船身晃了晃，順手把錨扔進艙底，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周大海發動馬達，嘟囔道：“以前打漁靠天吃飯，現在連種石頭都要掐著時間走。”
“不一樣。”陳岸握緊扶手，望著遠處泛白的海麵，“以前是等風來，現在是我們告訴風，什麼時候該停。”
小艇破開晨霧，朝著地圖上那個紅點駛去。
灘頭比預想中難走得多。
退潮後的礁石裸露在外，表麵覆滿青苔與海藻，濕滑無比，稍有不慎便會摔個四腳朝天。
陳岸背著錨，踩著一塊塊凸起的岩石前行，褲腿早已濕透，海水灌進膠靴，涼得腳趾都僵了。
“就是這兒。”他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核對坐標。沙盤上的紅點與實地位置完全重合。
周大海喘著氣追上來：“趕緊辦完事走吧，我看天邊雲色不對，怕是要變天。”
陳岸沒應聲，將錨豎直插入兩塊礁石間的縫隙，用力下壓。泥漿塗層遇水開始緩慢溶解，冒出細碎的小氣泡。
他蹲下身，手掌輕輕貼入淺水中。
海水冰涼，指尖觸到底層細沙。就在那一瞬，腦海中“叮”的一聲輕響。
“深海生態改造模塊已激活。今日簽到成功，獲得‘海洋守護者’稱號。”
幾乎同時，錨身周圍的小氣泡變得密集起來，仿佛水底悄然沸騰。陳岸低頭一看，發現塗層表麵正析出一層極薄的晶體，在斜照的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綠色光澤。
“長了？”周大海趴在一旁探頭看，“這就算是珊瑚了？”
“剛附著而已。”陳岸伸手摸了摸那層晶體，“真正長大還得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