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踹開的聲響還在耳邊回蕩,陳岸已衝出鑒定室。
周大海帶來的消息讓他心頭一沉——趙有德的金筆找到了,筆上沾著血。但這還遠遠不夠。即便能證明遺書是偽造的,陳天豪也完全可以裝傻否認。真正關鍵的線索,是他先前說過的那句話:
“我辦公室保險櫃裡的東西,沒人能打開。”
這句話出自醫院病房的監控錄音,起初無人留意,如今卻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外麵風勢漸強,烏雲低垂,遠處雷聲滾動。台風“茉莉”正逼近漁港,氣象站已發布紅色預警,所有船隻必須返港避風。
但他們不能等。
“走!”陳岸抓起背包直奔碼頭,“上船!”
周大海愣住:“你瘋了?這種天氣出海太危險!”
“等他們把保險櫃清空,我們連證據的影子都抓不到。”陳岸頭也不回,“台風眼中間有一段平靜期,隻要時機拿準,我們比誰都安全。”
陳小滿抱著算盤和一張手繪的雲圖快步跟上,一句話沒說,直接跳上了船。
這艘船是陳岸親手改裝的,原是一條報廢的拖網船,加裝了聲呐儀、短波電台和備用電源。設備不算先進,但在這場風暴中,足夠用了。
發動機轟然響起,船離岸時,最後一班撤離的汽笛正拉出悠長的尾音。
剛駛出三海裡,浪頭已高得嚇人,人幾乎被甩到艙壁上。陳岸緊盯著雷達屏,手指飛快操作。聲呐掃描範圍調至最大,信號不斷跳動。
“三艘船在東經119.3度集結。”他低聲說,“距離二十海裡,航向西南偏西,速度八節。”
周大海扒著舷窗望出去,海天連成一片灰白。“他們是想等我們過去?”
“不是等我們。”陳岸關掉主燈,隻留下儀表盤微弱的光,“是在等台風眼過去。那時風會停幾分鐘,足夠他們完成交接。”
“那你打算發定位給海警?”周大海檢查配電箱,發現螺絲鬆了,便用肩膀頂住,“可現在乾擾太大,信號根本發不出去。”
陳岸沒答話,拆開聲呐儀外殼。
今早他在礁石灘簽到,獲得了新技能——“抗極端壓力體質”。聽起來玄乎,其實隻是讓頭腦清醒、雙手穩定。
他將聲呐發射線接入短波電台接口,又取出一個自製信號放大器。這是三個月前係統獎勵的“電路匹配知識”,原本以為隻能用來修收音機。
“我要用聲呐作信號源,把信息轉為脈衝發出。”他說,“頻率壓低,功率集中,像敲鐘一樣,一下一下傳出去。”
“傳給誰聽?”周大海皺眉。
“氣象站的老李,還有海警值班的人。”陳岸一邊接線一邊說,“他們知道我們的暗頻。隻要收到一次完整信息,就能追蹤源頭。”
“要是沒收到呢?”
“那就死。”陳岸擰緊最後一個焊點,“或者讓他們先死。”
話音未落,耳機裡突然傳來一段雜音。
周大海抬頭:“什麼聲音?”
陳岸立刻戴上耳麥,調低音量。那是段加密通話,斷斷續續,像是穿過風暴層的衛星信號。
“……你以為刪掉錄音就沒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語氣平靜卻透著殺意,“我辦公室保險櫃裡的東西,沒人能打開。”
是陳天豪。
陳岸心跳加快,手卻穩如磐石。他迅速按下錄製鍵,示意周大海調整天線方向。
“再來一遍。”他說,“他一定會再提‘保險櫃’。”
五秒後,同樣的聲音再次浮現:“……文件在保險櫃第三層,密碼是她生日反寫。等風過了,立刻處理。”
“她是誰?”周大海低聲問。
“不知道。”陳岸咬牙,“但這信息必須送回去。”
他打開係統界麵,輸入當前坐標、風速與洋流數據,生成一組校驗碼。隨後將錄音壓縮,加上數據,打包成三段重複信號。
“準備發送。”他說,“切斷所有用電,隻留電台。”
“你確定?”周大海看著電量表,“這一發完,備用電源就徹底耗儘了。”
“不確定也得發。”陳岸按下按鈕,“總比什麼都留不下強。”
嘀——嘀嘀——嘀——
三聲短促蜂鳴順著低頻信號射向陸地。
幾乎同時,船身一震,燃油表歸零。
“沒油了。”周大海鬆開手柄,“發電機撐不了十分鐘。”
外麵風浪更猛,整條船如同被扔進滾筒洗衣機。陳岸靠在椅背上喘息,額頭布滿冷汗。剛才的操作耗儘了力氣,但他不敢閉眼。
“哥。”陳小滿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在畫台風軌跡。根據八三年那次大台風的數據,眼區每小時推進十五公裡,我們現在正好在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