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算快過許多成年人。
他揉了揉她的發：“你說得對。這不是報酬，是分成。”
“那陳天豪圖什麼？”陳小滿抬頭問，“一個香港老板，乾嘛插手我們村的事？”
“圖的是整條走私鏈。”陳岸壓低聲音，“漁船批文、冷庫使用、防腐劑供應、境外賬戶……每一步都需要人配合。趙有德，就是那個執行者。”
“現在人死了，賬還在。”
“所以有人急著刪記錄。”他看向電腦屏幕，“剛才那條刪除指令，是從水產公司內部係統發出的。”
陳小滿咬著嘴唇：“要不要去查他們服務器？”
“不用。”陳岸搖頭，“等經偵來。我們現在做的每一步，都必須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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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外頭又響起腳步聲。兩名警察走進來，手中拿著打印資料。
“查到了！”一人說道，“陳氏集團在香江注冊，法人代表是陳天豪。近三年向內地彙款二十三筆，總額超五百萬元。其中有七筆打入趙有德個人賬戶。”
另一人補充：“我們調取了港口記錄，‘海順號’每次進港都提交‘特殊貨物處理證明’，簽字人是錢萬三。但這類文件應由衛生檢疫部門審批，他們私刻了公章。”
陳岸聽完，未語，轉身走向鐵櫃，抽出那本滑出一半的登記冊。
翻開第一頁，是一張表格：
船名：陳氏號
所有人：陳天豪
登記時間：1983年9月17日
用途：漁業合作考察
備注：配發一級捕撈許可，有效期十年
他的手指停在“一級捕撈許可”上。
這種證件，普通漁民十年都難拿到一張。可它卻被批給了一個港商，且審批流程殘缺不全。
他合上冊子，放回原位。
這時，陳小滿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
“哥，”她聲音很輕，“趙秀蘭房間裡有個抽屜，鎖著。我沒打開，但搖了搖，裡麵有紙張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
“能聽見，沙沙響。”她掏出一把小鑰匙，“這是她在冷庫值班室鑰匙串上的，我帶來的。”
陳岸看著那把鑰匙，沒有立刻接過。
他知道私自取證不合規矩。可有些證據，等程序走完，或許就消失了。
他沉默幾秒，將鑰匙放進衣袋。
“等經偵來了再說。”他說。
“那你剛才為什麼收下賬本？”陳小滿睜大眼睛。
“那是繳獲物，有正式登記。”他看著她，“我們可以查，但不能亂來。”
陳小滿撇了撇嘴，低頭擺弄算盤。
外麵又開始下雨，敲打著窗戶，劈啪作響。屋裡燈光忽明忽暗，電腦上的警告框仍開著。
陳岸回到桌前，將彙款單、照片、登記冊信息一一攤開。
線索越來越清晰。
陳天豪出錢，趙有德辦事，錢萬三掌控市場，馬明遠洗錢。四人四環，緊密相連。
起點，正是每月十五號準時到賬的那筆錢。
他伸手輕觸紙麵。
字跡清晰，銀行印章鮮紅。
倒影映在微濕的桌麵上，像乾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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