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的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混沌星宮每一個角落,也重重敲擊在所有人的心神之上。主動闖入歸墟與源海之心交鋒的核心區域,行那看似不可能的“平衡”甚至“融合”之舉?這已非勇氣可形容,近乎於道殉!
星宮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唯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外界混沌虛空那永恒的、低沉的背景嗡鳴。
南宮婉抓著林楓手臂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仰著頭,望著林楓那棱角分明、此刻卻寫滿不容置疑決絕的側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終隻化作一聲帶著顫音的輕喚:“林楓……”那雙清澈的眸子裡,盈滿了水光,倒映著他決然的身影。
她深知林楓的道,理解他的堅守與超越,可正因理解,才更知此去是何等的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歸墟之力,萬物終焉,那是連遠古神魔都為之隕落的恐怖存在!
南宮明遠、巫祭、磐等人,亦是麵色劇變,嘴唇翕動,想要勸阻,卻在接觸到林楓那平靜卻仿佛燃燒著無形火焰的目光時,將所有話語都咽了回去。他們從林楓眼中看到的,不是衝動,不是狂妄,而是一種洞徹了前路荊棘、明悟了自身使命後的極致冷靜與一往無前。
影刹的複眼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精神波動帶著前所未有的肅穆:“林尊,此舉……亙古未有。歸墟非力可抗,源心非法可馭。您確定要行此……逆天之道?”
星靈啟明的虛影亦在微微搖曳,那模糊的麵容似乎正深深“凝視”著林楓。良久,它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種仿佛放下了萬古重擔,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意味:
“既然汝意已決……吾,便陪汝,賭上這最後的星火。”
它不再勸阻,而是開始履行其作為“引路者”與“輔助者”的職責。
“定星盤雖損,其‘恒定’本質猶存,可作汝初入歸墟邊緣的臨時‘壁壘’與‘坐標’。”啟明的意念指向那巨大的暗金色羅盤,“然,欲驅動其最後本源,需以同等級數的混沌之力為引,且需與其核心建立深度連接。過程凶險,稍有差池,不僅定星盤會提前崩解,引動者亦會遭受反噬。”
林楓神色不變,隻是微微頷首:“該如何做?”
“汝需離宮,親臨定星盤核心,將汝身負之混沌源核氣息,毫無保留地注入其核心樞紐——即那根指針的基座之處。吾會引導星盤殘存靈性,配合於汝。”啟明指引道,“期間,汝需承受定星盤沉寂萬古所積累的寂滅寒意與法則排斥,更需小心維持源核之力輸出的平衡,過猶不及。”
“我明白了。”林楓鬆開南宮婉的手,對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一步踏出星宮護罩,身影閃爍間,已出現在那巨大無比的定星盤指針基座旁。
近距離觀看,更能感受到這遠古聖器的磅礴與殘破。暗金色的金屬表麵冰冷刺骨,上麵布滿了歲月的蝕痕與戰爭的創傷,那繁複的星辰刻痕大多黯淡無光,唯有在指針基座處,隱約能看到一圈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符文在緩緩流轉。
林楓懸浮於基座之上,緩緩閉上雙眼。體內,五行混沌道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那淡藍色的、源自混沌源核的本源道韻自他周身毛孔彌漫而出,如同氤氳的霧氣,將他與腳下的定星盤連接起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輕輕按向那圈微弱的符文。
就在他掌心接觸符文的刹那——
“嗡!!!”
一股仿佛來自萬古冰河時代的極致寒意,順著他的手臂瞬間蔓延全身!這寒意並非單純的低溫,更蘊含著一種“時間停滯”、“萬物寂滅”的法則意境,幾乎要凍結他的血液、凝固他的神魂!同時,定星盤本身那沉重如山的“恒定”法則,也開始排斥他這外來的、充滿生機的混沌氣息,如同磐石抗拒流水的衝刷。
林楓身體微微一顫,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眉宇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但他按在符文上的手,卻穩如磐石,沒有絲毫動搖。
“引源核之力,潤澤枯竭之根……”星靈啟明的意念如同燈塔,在他識海中指引。
林楓心念沉凝,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精純的混沌源核之力,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注入那圈黯淡的符文。起初,符文毫無反應,那寂滅寒意與法則排斥依舊強烈。但隨著源核之力的持續注入,那符文終於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仿佛乾涸大地汲取到了第一滴甘霖。
有效!
林楓精神一振,加大了源核之力的輸出。那涓涓細流逐漸變為潺潺小溪,再化為奔騰的江河!淡藍色的混沌光暈以他的手掌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如同生命的脈絡,開始沿著指針基座,向著整個龐大的定星盤蔓延!
“哢嚓……哢嚓……”
定星盤那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龐然身軀,開始發出細微的、仿佛冰層碎裂般的聲響。覆蓋其上的厚重塵埃被無形的力量震散,那些模糊的星辰刻痕,一點接一點地,極其艱難地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雖然遠不及鼎盛時期,但那恒久、穩定、定鼎星辰的氣息,正在一絲絲地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