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判斷,如同一道冰冷的清泉,瞬間澆滅了王猛等人心頭燃燒的怒火。
他們不是傻瓜。
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陸遠那看似高傲決絕的姿態之下,確實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與決絕。
那種感覺,不像是單純的瞧不起。
更像是一種刻意的切割,一種不想將麻煩引到他們身上的,生硬的保護。
如果陸遠這個天星學院的領袖,聯邦未來的將星,真的是那個神秘“天蠍”組織的獵殺目標,那麼他剛才那番近乎羞辱的言辭,就有了全新的也更加沉重的解釋。
他越是推開珈藍小隊,就越是證明他所麵臨的旋渦,有多麼棘手。
“老師,我明白了。”
王猛甕聲甕氣地開口,臉上的憤怒已經轉為一種凝重。
“那家夥……是怕連累我們。”
房宇博輕輕推了一下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意念在【心靈鏈接】中冷靜流淌。
“不止如此。”
“如果陸遠是‘天蠍’的目標,那麼他們之間,必然存在著一種不死不休的追逐關係。”
“陸遠為了贏得決賽,不可能放棄深入穀地,他的目標始終是最終領主【鐵死魔人】。”
“而‘天蠍’組織為了完成任務,也必然會在他前往核心區域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層層埋伏。”
“這兩股力量,就像兩顆注定要相撞的星辰,很快就會在死人穀的某個地點,爆發出最激烈的衝突。”
蕭亦可冰藍色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明悟,接上了他的話。
“所以,我們不需要再跟著天星小隊。”
陳昊的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讚許地看了房宇博一眼。
“沒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既然陸遠想一個人扛下所有,那我們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幫他把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提前找出來。”
“然後,等著他們自己,撞到我們的網裡來。”
陳昊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始終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少年身上。
“阿荊。”
不需要更多的言語。
阿荊心領神會。
他從戰術背包的夾層裡,取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色小水晶瓶。
瓶中,盛放著一種散發著微弱熒光的,如同液態水銀般的粘稠液體。
【追蹤者之嗅】。
這是他從永夜教派那名黃金級刺客的戰利品中,找到的最有價值的煉金藥劑之一。
它能夠將環境中特定目標的殘留氣息,放大千百倍,並且在追蹤者的感知中,形成一道清晰可見的能量軌跡。
阿荊拔開瓶塞,將瓶口對準了之前那名被一擊斃命的“天蠍”殺手倒下的位置。
他屏住呼吸,如同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蠍毒特有的腥甜與冷意的氣息,被水晶瓶吸入。
瓶中的液體,瞬間從銀色,變成了詭異的暗紫色。
阿荊將一滴暗紫色的液體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液體迅速滲入皮膚,消失不見。
下一秒。
阿荊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眸子,猛地亮起。
在他的視野裡,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二色。
唯有兩道淡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紫色氣流,如同鬼魅的絲線,分彆指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一道,是陸遠和天星小隊離去的方向。
而另一道,則蜿蜒著,通向了山坳側後方一片更加幽深,更加崎嶇的密林。
那裡,才是另一夥“獵手”潛伏的方向。
“找到了。”
阿荊的意念,簡潔而有力。
珈藍小隊再次行動。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不再是跟隨,而是狩獵。
他們像一群最頂級的獵食者,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死人穀的陰影之中,主動去尋找那些自以為是獵人的致命毒蠍。
……
與此同時。
死人穀另一側。
一道湍急的瀑布從斷崖上傾瀉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陸遠帶領著天星小隊,正在瀑布下的水潭邊,進行短暫的休整。
秦峰等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隊長,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
“珈藍小隊雖然詭異,但麵對‘天蠍’這種瘋子,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力量。”
風係法師馬騫也忍不住開口。
陸遠沒有回頭,他隻是凝視著那如同銀河倒掛的瀑布,水霧濺濕了他的額發,讓他那張英俊的臉龐,顯得格外凝重。
“情況有變。”
他的聲音被瀑布的轟鳴聲壓得很低,卻清晰的傳入了每個隊員的耳中。
“‘天蠍’的人跟進來了,而且來的不止一波。”
“他們這群人是甩不掉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