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慶諸的聲音,回蕩在陸京城殘破的廢墟上空。
陳昊看著這位幾乎耗儘了所有力量的城主,感受著他話語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沒有推辭。
在這亂世之中,一個頂級世家毫無保留的人情,其分量,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的走向。
“好。”陳昊言簡意賅。
他環顧四周,軍部的支援部隊已經開始接管城市防務,醫療隊正在廢墟中搜尋幸存者。
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但京都的危機,卻像一柄懸在整個夏國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多耽擱一秒,危險就增大一分。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
“陳導師!”
房慶諸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由暖玉雕琢而成,刻著一個古樸“房”字的令牌,鄭重地遞到陳昊手中。
玉牌入手溫潤,其中似乎蘊含著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
“此去京都,險惡難測。”房慶諸的眼神,無比誠懇,“若有任何需要,可憑此令,調動我房家在京都的所有產業和人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昊握緊了令牌,那重量,遠比一塊玉石要沉重得多。
“宇博。”房慶諸的目光,轉向自己的兒子。
房宇博走上前,他身上的戰甲沾滿塵土,鏡片下那雙藍色的眼瞳,卻亮得驚人。
父子二人對視。
沒有過多的言語。
房慶諸抬起手,重重地拍在房宇博的肩膀上,那力道,讓房宇博的身體微微一震。
這位鐵血城主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驕傲與欣慰。
“去吧。”
他的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柔和。
“你不再僅僅是房家的孩子,你是拯救了這座城市的英雄。”
“世界需要你們。”
房宇博的眼眶有些發熱,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將所有情緒,都壓在了心底。
“老師,我們走吧。”他轉身,語氣堅定。
陳昊不再耽擱,從儲物空間中再次取出一枚昂貴的空間折躍符文。
伴隨著靈能的注入,銀色的光輝再次亮起,複雜的空間紋路在地麵上迅速展開,勾勒出一個通往未知的門戶。
“保重!”房慶諸在後方沉聲喝道。
珈藍小隊的五人,帶著一身的疲憊與榮耀,踏入了光門之中。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默默無聞的參賽者。
他們是帶著赫赫戰功,應邀而來的援軍!
……
空間通道內的眩暈感,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扭曲、撕裂、重組。
當腳下再次傳來堅實的觸感時,王猛第一個踉蹌著衝了出來,扶著膝蓋乾嘔。
“操……這玩意兒,坐一次比打一架還累……”
然而,他的抱怨聲很快就停下了。
因為一股無形的、陰冷到骨子裡的壓抑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們此刻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軍事基地中,四周是冰冷的合金牆壁,頭頂是發出嗡鳴聲的能量管道。
但整個基地,卻死寂得可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灰色霧氣,那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無孔不入地鑽入人的身體。
它不傷及肉體,卻像一隻冰冷的手,在輕輕撫摸你的靈魂,將你內心最深處的疲憊、沮喪、無力感,一點點勾出來,然後無限放大。
就連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大戰,意誌已經被磨礪得無比堅韌的珈藍小隊眾人,都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沉重。
仿佛肩上,被壓上了一座看不見的大山。
“這就是……‘絕望領域’的影響嗎?”蕭亦可的眉頭緊緊蹙起,握著長弓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隻是外圍的能量輻射,就已經這麼強了……”阿荊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感覺自己融入陰影的本能,正在被這股負麵能量壓製。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從通道的另一頭傳來。
眾人立刻警惕起來,抬頭望去。
當看清來人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暗金色的【王權】戰甲,戰甲上布滿了刀劈斧鑿的痕跡,甚至還有大片凝固的暗紅色血汙。
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略顯蒼白,卻依舊俊朗的麵容。
隻是那雙曾經總是帶著三分傲慢、七分睥睨的眼眸,此刻卻寫滿了揮之不去的疲憊與凝重。
樂琪峰。
帝驕學院的首席,京城第一天才。
那個在天才爭霸賽上,與他們針鋒相對的“王權血脈”擁有者。
王猛的眼睛瞬間瞪圓了,下意識地就把盾牌擋在了身前,一臉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