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秋,秦淮河的畫舫飄著桂花香,岸邊的“媚香樓”掛著鎏金招牌,比隔壁的綢緞莊還惹眼。錢緊揣著剛賺的50兩白銀,站在樓前直搓手——他在鹽鋪當賬房,算慣了“一文錢掰兩半花”,今兒個卻揣著半月俸祿,想見識見識傳說中“一晚能花掉百兩白銀”的頂級名妓。
“這位爺,裡邊請!”龜公堆著笑迎上來,引他進了前廳。錢緊剛坐下,就見隔壁桌兩個公子哥甩著銀票喊“點翠煙姑娘”,龜公卻賠笑:“翠煙姑娘今兒個要開詩會,隻陪文人談詩,不接尋常客。”
錢緊心裡犯嘀咕:“不都是青樓嗎?怎麼還挑客人?”正納悶,一個穿絳色羅裙的老鴇搖著團扇走來,眼角的細紋裡都是精明:“這位爺看著麵生,是來見我們蘇小綰姑娘的吧?那可得按規矩來。”
“什麼規矩?”錢緊攥緊了袖袋裡的銀子。
老鴇引錢緊上了二樓,推開一扇雕花木窗,裡頭坐著個穿月白衫的姑娘,正臨窗寫書法。墨香混著茶香飄過來,姑娘抬頭一笑,眼波比秦淮河的水還柔——這就是媚香樓的頭牌蘇小綰。
錢緊剛要開口,就見蘇小綰拿起案上的詩稿:“這位爺看著像懂賬目的人,可知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裡,一畝地能收多少粟米?”
錢緊愣了愣,順口答:“江南的良田,豐年能收三石,歉年兩石。”蘇小綰眼睛一亮,放下筆和他聊起了漕運的糧價、鹽商的利潤,甚至能算出他鹽鋪每月的進項。錢緊越聊越投緣,竟忘了自己是來“尋歡”的——這姑娘懂的比他東家還多,跟她說話,比在鹽鋪對著賬本舒服百倍。
聊到日落,錢緊起身要結賬,老鴇遞來個賬冊:“爺,小綰姑娘陪聊是‘雅談’,按規矩收5兩白銀。”錢緊差點跳起來:“5兩?隔壁青樓陪一晚才500文!”
老鴇笑得更甜了:“爺您這話就外行了。隔壁姑娘陪的是酒,小綰姑娘陪的是心——您在鹽鋪算一天賬累得慌,跟小綰姑娘聊完,是不是覺得渾身舒坦?這‘解悶的學問’,可比陪笑金貴多了。”
錢緊摸著胸口,竟真覺得這5兩花得值——他在鹽鋪跟東家聊漕運,東家隻嫌他多嘴;跟蘇小綰聊,她卻聽得認真,還能接得上話。這哪是青樓姑娘?分明是能說心裡話的“紅顏知己”。
過了幾日,錢緊又來媚香樓,卻被老鴇攔在樓下:“爺,今兒個是‘打茶圍’,想見小綰姑娘,得先比香。”
他跟著進了三樓雅間,裡頭已坐了三個客人:一個穿錦袍的鹽商公子,一個戴方巾的秀才,還有個留山羊胡的員外。桌上擺著個青銅香爐,老鴇端來一碟龍涎香:“各位爺,每塊香能燒半個時辰,誰添的香多,小綰姑娘就陪誰喝茶。”
鹽商公子先拿起一塊香扔進爐裡,瞥了錢緊一眼:“我先來塊‘開胃’的,10兩銀子一塊,各位隨意。”秀才也不甘示弱,添了兩塊:“我雖沒錢,但小綰姑娘愛才,這香是我的心意。”
錢緊心裡算著賬:一塊龍涎香10兩,相當於他兩個月俸祿。可看著香爐裡飄起的青煙,想起蘇小綰上次和他聊詩的模樣,竟忍不住也拿起一塊扔了進去。一來二去,四個男人較上了勁,鹽商公子砸了15塊,秀才添了8塊,錢緊咬著牙扔了7塊——加起來30塊,足足300兩白銀,夠他在鄉下買五畝良田。
終於,蘇小綰提著裙擺進來,先給鹽商公子行了禮,卻坐到錢緊身邊:“錢爺上次說的漕運糧價,我查了舊賬,果然如您所說。”錢緊瞬間忘了心疼銀子——這麼多人裡,她竟記得他說的話。
散場時,錢緊摸著空了的錢袋,老鴇湊過來:“爺您彆急,下次‘花榜評選’,您要是給小綰姑娘投‘花魁’票,還能和她一起遊船呢。”錢緊心裡一動:要是能和她單獨遊船,再花點錢也值。
為了參加“花榜評選”,錢緊索性在媚香樓租了間河景房,方便隨時見蘇小綰。老鴇說這房是“臨水軒”,每日租金1兩,他沒多想就應了。
住了半個月,錢緊去結賬,老鴇遞來的賬單一讓他傻了眼:“租金15兩,小綰姑娘送您的絲綢衫20兩,您用的胭脂水粉10兩,還有您上次和小綰姑娘遊船的茶點5兩——總共50兩。哦對了,這些是‘居養銀’,按規矩要算利息,總共65兩。”
“利息?”錢緊急了,“當初沒說要利息啊!”老鴇拿出個契約:“爺您看,這上麵寫著‘居養銀按月加三成’,您簽字了的。”錢緊一看,果然是他上次醉了酒簽的——當時隻想著趕緊簽了去見蘇小綰,根本沒看內容。
正吵著,蘇小綰走了進來,遞給他一個錦盒:“錢爺彆氣,這是我寫的詩稿,您拿去賣了,能換些銀子。”錢緊打開盒子,裡麵是一疊墨跡未乾的詩,落款“蘇小綰”。他忽然想起,上次在書坊見過她的詩集,一本賣1兩銀子——這一疊,少說能賣20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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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彆覺得老鴇苛刻,”蘇小綰輕聲說,“我剛進樓時,老鴇花了3年教我寫字、彈琴,甚至讓我用筷子夾活泥鰍練手穩——這些成本,都要從我們身上賺回來。我每月陪聊、打茶圍能賺100兩,老鴇抽三成,再扣掉房費、衣飾,到手隻剩四十兩。”
錢緊心裡一酸:原來這看似風光的名妓,竟也被層層盤剝。可他再想想自己,為了見她,前前後後花了近400兩,相當於他八年的俸祿——這哪是尋歡?分明是被“套牢”了。
又過了半年,錢緊攢夠了錢,想幫蘇小綰“脫籍”,卻被她婉拒了。“錢爺,我不用您幫,”蘇小綰給他看一個賬本,“我每月攢20兩,資助了三個落魄書生。其中一個明年要考科舉,若是中了進士,就能幫我脫籍;就算不中,我也買了兩間鋪麵,租給綢緞莊,每月能收10兩租金。”
錢緊看著賬本上整齊的字跡,忽然明白了:蘇小綰根本不是“靠男人吃飯”,她是把自己當成了“生意”來經營。她陪客人聊詩,是打造“文化名妓”的人設;參加“打茶圍”,是讓客人互相競爭抬高價;資助書生、買鋪麵,是為自己留後路。
就像他在鹽鋪算賬時,東家會把鹽分成“上等鹽”“中等鹽”,上等鹽賣高價給富人,中等鹽賣給百姓——蘇小綰也把自己分成了“雅談”“陪遊”“寫詩”,用不同的服務賺不同人的錢。那些像他一樣的客人,以為是在“買快樂”,其實是在為她的“生意”買單。
後來,錢緊再也沒去過媚香樓。但每年秋天,他都會收到一封匿名信,信裡夾著一張銀票——是蘇小綰寄來的,她說當年他資助的書生中了進士,幫她脫了籍,現在她開了家書坊,生意很好。
錢緊拿著銀票,忽然笑了:他當年以為自己是“嫖客”,到頭來卻成了蘇小綰“商業計劃”裡的一個“客戶”。這秦淮河畔的頂級名妓,哪裡是賣笑的?分明是把“稀缺性”和“情感價值”算得比他還精的商業天才——就連現在的戲班子、書坊,都還在學她的法子:把“才藝”包裝成“情懷”,讓人心甘情願地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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