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放下地圖,拿起彎刀在手裡把玩:“他們會願意的。因為宋朝需要咱們的馬匹,需要咱們的皮毛。他們要是不跟咱們貿易,就隻能從蒙古買馬,蒙古的馬比咱們的貴三成。而且,咱們手裡有汴梁的鹽、揚州的糧,宋朝的百姓也需要這些。他們不跟咱們貿易,吃虧的是他們自己。”
錢緊還是有點擔心:“要是宋朝真的封了邊境,咱們怎麼辦?”
金兀術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用刀逼著他們貿易。但這次,刀不是用來搶錢的,是用來守規矩的——守貿易的規矩,守大金斂財的規矩。”
他知道,這場“貿易斂財”的仗,比攻打汴梁、揚州更難打。因為對手不再是戰場上的士兵,而是宋朝的官員、邊境的商人,甚至是大金內部的貴族。但他必須打下去——隻有打通貿易的路子,大金的財富才能真正源源不斷,他的“斂財大計”才能真正落地。而這場仗的第一槍,要在壽春的榷場裡打響。
天會十年1132年)秋,壽春邊境的榷場熱鬨非凡。金兀術讓人在榷場中間修了一道木牆,左邊是大金的攤位,擺著皮毛、馬匹、官鹽;右邊是宋朝的攤位,擺著絲綢、茶葉、瓷器。錢緊穿著一身文士服,手裡拿著賬簿,在兩邊攤位間穿梭,活像個調停的“貿易總管”。
可剛開始的幾天,榷場裡冷冷清清。宋朝的商人不敢過來——他們怕金軍搶了他們的貨物;大金的商人也不敢過去——他們怕宋朝的官員抓他們。金兀術見狀,讓人在榷場門口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寫著:“貿易自由,雙方不得強買強賣;貨物丟損,由榷場官府賠償;偷稅漏稅者,斬。”
石碑立起來的第三天,終於有個宋朝的茶商試探著過來了。他拉著一車龍井,站在木牆右邊,猶豫著不敢說話。錢緊趕緊走過去,笑著問:“這位老板,要不要換點大金的皮毛?咱們的狐皮,在汴梁能賣十兩銀一張,你用一斤龍井換一張,很劃算。”
茶商皺著眉:“你們的皮毛是真的嗎?不會是假的吧?”
“絕對是真的!”錢緊把他拉到大金的攤位前,拿起一張狐皮,“你看這毛,又密又軟,都是蒙古草原上的正經狐皮。要是假的,你可以到榷場官府告我們,我們賠你十倍的錢。”
茶商半信半疑,用一斤龍井換了一張狐皮。回去後,他把狐皮賣給了汴梁的富商,真賺了十兩銀。消息傳出去,宋朝的商人蜂擁而至,榷場裡一下子熱鬨起來。
錢緊的賬簿也越來越厚:“今日貿易:大金狐皮換宋朝龍井,成交五十張狐皮,換龍井五十斤;大金馬匹換宋朝絲綢,成交十匹馬,換絲綢五十匹;大金官鹽換宋朝瓷器,成交一百斤鹽,換瓷器二十件。”
可沒幾天,新的問題又來了——大金的鹽商開始抬價。原本一斤鹽換一件瓷器,鹽商卻改成了兩斤鹽換一件。宋朝的瓷商不樂意了,拉著瓷器就要走:“你們太黑心了!再這樣,我們不跟你們換了!”
鹽商卻滿不在乎:“反正你們隻能從咱們這兒買鹽,不跟我們換,你們的瓷器也賣不出去。”
錢緊趕緊把這事報給金兀術。金兀術當即讓人把鹽商叫來,問他:“你為什麼抬價?”
鹽商理直氣壯:“將軍,咱們的鹽是官營的,全天下隻有咱們有,抬點價怎麼了?這樣咱們能賺更多的錢。”
金兀術冷笑:“你以為咱們的鹽是獨一份?宋朝要是從海上運鹽,雖然貴點,但也能運過來。你現在抬價,逼得他們去買海鹽,以後誰還跟咱們換鹽?”
他轉頭對錢緊說:“按之前的定價,一斤鹽換一件瓷器,誰敢再抬價,就沒收他的鹽,永遠不準他進榷場。”
鹽商嚇得趕緊點頭:“小人再也不敢了!”
解決了抬價的問題,榷場的貿易又恢複了順暢。可金兀術還不滿足——他發現,宋朝的絲綢在大金賣得特彆好,一件絲綢能賣二十兩銀,比在宋朝貴了三倍;而大金的馬匹在宋朝也很搶手,一匹馬能換五十匹絲綢,比在大金貴了兩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錢緊,你說為什麼同樣的東西,在兩邊賣的價錢差這麼多?”金兀術問。
錢緊想了想:“因為兩邊缺的東西不一樣。大金缺絲綢,所以絲綢貴;宋朝缺馬匹,所以馬匹貴。這就像北方缺米,南方缺麵,米在北方貴,麵在南方貴。”
金兀術眼睛一亮:“那咱們能不能把宋朝的絲綢運到蒙古,把蒙古的皮毛運到宋朝,再把宋朝的茶葉運到大金?這樣轉一圈,賺的錢不是更多?”
錢緊趕緊算賬:“將軍,這叫‘轉口貿易’!比如,咱們用一匹馬換宋朝五十匹絲綢,再把五十匹絲綢運到蒙古,換一百張狐皮,再把一百張狐皮運到宋朝,換五百斤龍井,最後把五百斤龍井運到大金,能賣五千兩銀!而一匹馬的成本,才五百兩銀!這一轉,賺了九倍!”
“九倍?”金兀術也驚了,“這麼算下來,轉口貿易比直接貿易賺得還多!”
他當即下令:在榷場設立“中轉倉庫”,專門存放要轉賣的貨物;派可靠的士兵保護貨物運輸,避免被搶;讓錢緊專門管轉口貿易的賬,每天彙報收益。
轉口貿易一開始很順利,可沒過多久,蒙古的商人就找上門了。他們說大金把絲綢的價錢抬得太高,讓他們賺不到錢,要停止跟大金貿易。金兀術又讓錢緊去談:“你跟他們說,咱們可以降低絲綢的價錢,但他們也要降低皮毛的價錢。咱們各讓一步,才能長久合作。”
錢緊跟蒙古商人談了三天,終於談妥:大金的絲綢降價兩成,蒙古的皮毛降價兩成。這樣一來,雙方都有的賺,轉口貿易又能繼續了。
那天晚上,錢緊拿著“轉口貿易賬簿”給金兀術看:“將軍,這個月轉口貿易賺了五萬兩銀,比直接貿易多了三倍!要是咱們再打通西域的路子,把西域的玉石運到宋朝,把宋朝的茶葉運到西域,賺的錢還能更多!”
金兀術看著賬簿上的數字,突然歎了口氣:“錢緊,你說咱們現在有了稅銀,有了糧食,有了貿易收益,大金的錢已經夠多了,為什麼我還是覺得不夠?”
錢緊愣了愣:“將軍,您還想要什麼?”
“我想要大金的錢能一直賺下去,哪怕我不在了,哪怕以後的皇帝不懂斂財,大金的錢也能源源不斷。”金兀術看向窗外的榷場,燈火通明,商人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靠我一個人定規矩,靠你一個人記賬,都不是長久之計。我需要一套能寫在紙上、傳下去的‘斂財製度’,一套能讓大金的官、商、民都遵守的規矩。”
錢緊明白了:“將軍是想製定一套‘經濟律法’?”
“對,經濟律法。”金兀術點頭,“律法裡要寫清楚:怎麼收稅,怎麼經營官營產業,怎麼管理榷場貿易,怎麼懲罰偷稅漏稅、私吞家產的人。有了律法,不管以後是誰掌權,都得按規矩來。這樣大金的錢,才能真正穩當。”
可製定律法比打仗還難。要跟女真貴族商量,要跟漢族官員妥協,要考慮百姓的承受能力,還要提防宋朝、蒙古的乾擾。金兀術知道,這場“律法之戰”,會是他這輩子最難打的一仗。但他必須打——因為這是他留給大金最寶貴的“財富”,比汴梁的金磚、揚州的糧田、壽春的貿易收益都寶貴。
而就在金兀術忙著製定經濟律法時,錢緊在賬簿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最近幾個月,汴梁的稅銀總是少了幾千兩,揚州的糧也總是少了幾百石。他以為是記賬錯了,反複核對,卻發現沒錯——那些錢和糧,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錢緊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大金的內部,還有人在偷偷動歪心思?
天會十二年1134年)冬,汴梁城飄著小雪,金兀術的“大金經濟律法”終於起草完成。律法裡寫著:百姓種地,收稅三成;官營產業,收益分三成給貴族,三成給軍隊,四成用於民生;榷場貿易,雙方定價需經官府批準,偷稅漏稅者斬;私吞官銀、倒賣官鹽者,誅九族。
可就在律法要頒布的前一天,錢緊抱著賬簿衝進了金兀術的大帳,臉色慘白:“將軍!不好了!這半年來,汴梁的稅銀少了三萬兩,揚州的糧少了五千石,我查了所有的賬,都沒找到去向!”
金兀術的眉頭瞬間皺緊:“查!給我仔細查!從收稅的小吏到管糧的軍官,一個都彆放過!”
錢緊查了十天,終於查到了線索——消失的稅銀和糧食,都流向了金兀術的堂兄完顏宗翰的府邸。錢緊不敢相信,拿著證據去找金兀術:“將軍,是宗翰大人……他讓收稅的小吏每月私吞一千兩銀,讓管糧的軍官每月私運一百石糧,運到他的府邸。”
金兀術的手攥成了拳頭,指節發白。完顏宗翰是他的堂兄,是跟著他打天下的功臣,也是女真貴族裡最支持他製定經濟律法的人。他怎麼也沒想到,最信任的人會偷偷動大金的錢。
當天晚上,金兀術帶著錢緊和一隊士兵,來到了完顏宗翰的府邸。府裡燈火通明,完顏宗翰正和幾個貴族喝酒,桌上擺著從宋朝換來的絲綢,地上堆著從揚州運來的糧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堂兄,你桌上的絲綢,地上的糧食,是哪兒來的?”金兀術的聲音很冷。
完顏宗翰愣了愣,隨即笑了:“宗弼,你來了?這些都是我用自己的俸祿買的,怎麼了?”
“用自己的俸祿買的?”金兀術把錢緊手裡的賬簿扔到他麵前,“賬簿上寫得清清楚楚,你每月私吞稅銀一千兩,私運糧食一百石,這半年來,一共吞了三萬兩銀,五千石糧。你敢說這些不是你吞的?”
完顏宗翰的臉色變了,卻還是嘴硬:“我是女真貴族,是大金的功臣!吞這麼點錢怎麼了?這些錢本來就該分給我們貴族,我不過是拿了我該拿的!”
“你該拿的?”金兀術冷笑,“律法裡寫得明明白白,貴族的收益從官營產業的三成裡分,每月五千兩,你一分沒少拿。你私吞的稅銀,是北線軍營的軍餉;你私運的糧食,是揚州百姓的口糧。你拿的不是你該拿的,是大金的根基,是百姓的活路!”
完顏宗翰猛地站起來:“宗弼!你彆太過分!沒有我們這些貴族跟著你打仗,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你能製定什麼破律法?你現在反過來對付我們,忘了當初是誰幫你平定汴梁的?”
“我沒忘。”金兀術拔出腰間的彎刀,刀光映著他的臉,“但我更沒忘,大金的錢,不是給貴族揮霍的,是給軍隊打仗、給百姓種地、給榷場貿易的。要是每個貴族都像你這樣私吞,大金用不了三年就會垮掉。到時候,彆說絲綢糧食,咱們連飯都吃不上!”
旁邊的貴族們紛紛求情:“將軍,宗翰大人隻是一時糊塗,您饒他一次吧!”
錢緊也小聲說:“將軍,宗翰大人是您的堂兄,要是殺了他,貴族們怕是會不滿……”
金兀術看著完顏宗翰,手裡的刀抖了抖。他想起小時候,完顏宗翰帶著他打獵,把最肥的獵物分給了他;想起攻打汴梁時,完顏宗翰衝在最前麵,替他擋了一箭;想起製定經經濟律法時,完顏宗翰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他。可他更想起,揚州的百姓因為缺糧,隻能吃野菜;想起北線的士兵因為缺軍餉,連盔甲都修不起;想起榷場的商人因為怕貴族私吞,差點停止貿易。
“律法麵前,人人平等。不管是功臣還是貴族,違反律法,就得受罰。”金兀術的刀最終還是落了下來。完顏宗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堂弟手裡。
貴族們嚇得臉色慘白,沒人再敢說話。金兀術擦了擦刀上的血,對錢緊說:“把完顏宗翰私吞的錢和糧全追回來,還給汴梁的稅局和揚州的糧倉。再傳我命令,所有貴族的府邸,都要接受賬房檢查,要是發現還有私吞的,按律法處置。”
那天晚上,汴梁城的雪下得更大了。金兀術回到大帳,看著桌上的“大金經濟律法”,突然覺得很累。錢緊端了杯熱茶進來,放在他麵前:“將軍,您殺了宗翰大人,貴族們雖然不敢反對,但心裡肯定有怨氣。以後製定律法,怕是更難了。”
金兀術喝了口茶,搖了搖頭:“不難。他們現在怨我,但以後會明白——我殺的不是宗翰,是破壞規矩的人。隻有規矩在,大金的錢才能一直賺下去,他們的貴族地位才能一直保住。”
他頓了頓,看向錢緊:“錢緊,你跟著我這麼多年,從記賬到管稅,從種地到貿易,你比誰都清楚,大金的錢是怎麼來的。你說,咱們斂財的終極目的是什麼?”
錢緊想了想:“是讓大金有錢打仗,讓百姓有飯吃,讓貴族有收益?”
“不全對。”金兀術笑了,“咱們斂財的終極目的,是讓大金能一直存在下去。錢是死的,規矩是活的。有了能讓錢源源不斷的規矩,大金才能千秋萬代。而這套規矩,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大金的官、商、民一起遵守的。”
第二天,“大金經濟律法”正式頒布。汴梁的百姓聽說金兀術殺了私吞稅銀的完顏宗翰,都拍手叫好;貴族們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再私吞;榷場的商人聽說律法裡寫了保護貿易,來得更多了。錢緊的賬簿上,“稅銀足額”“糧食滿倉”“貿易興盛”的字樣越來越多。
又過了幾年,金兀術老了,不再帶兵打仗,而是專心管理大金的經濟。錢緊也成了大金的“財政大臣”,每天忙著核對各地的賬目,製定貿易的規矩。有一天,錢緊拿著新的賬簿給金兀術看:“將軍,今年大金的稅銀賺了一百萬兩,貿易收益賺了兩百萬兩,糧食夠全軍吃五年,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
金兀術看著賬簿,笑了。他想起年輕時在汴梁搶內庫,在揚州愁糧草,在壽春跟商人討價還價,想起殺完顏宗翰時的猶豫,想起製定律法時的艱難。他終於明白,真正的“搞錢”不是靠鐵騎搶,不是靠恩威逼,而是靠一套公平、穩定、可持續的規矩。
“錢緊,”金兀術說,“等我死了,你要把這套律法傳下去,告訴以後的皇帝,大金的錢,是靠規矩賺來的。守好規矩,大金就永遠有錢;壞了規矩,再多的錢也會敗光。”
錢緊點頭:“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傳下去。”
後來,金兀術死了。但他製定的“大金經濟律法”一直流傳了下去,大金的稅銀源源不斷,貿易興盛,百姓安居樂業。人們說起金兀術,不再隻說他是打仗的將軍,更說他是大金的“斂財聖人”——不是因為他搶了多少金銀,而是因為他給大金留下了一套能一直賺錢的規矩。
而錢緊,也一直守著金兀術的囑托,管著大金的財政,直到老去。他臨死前,把自己的賬簿交給了後人,賬簿的最後一頁寫著:“斂財的終極答案,不是財富本身,是能讓財富持續流轉的規矩。”
喜歡搞錢傳奇請大家收藏:()搞錢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