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總旗官後，董天寶的第一個差事，是去外城西街收“商戶治安稅”。西街是京城的商貿區，酒樓、綢緞莊、當鋪紮堆，之前的稅吏每月能收五百兩，董天寶第一天去，就把“規矩”改了。
他先讓手下把西街的商戶列了名冊，按流水分成三檔：肥戶酒樓、當鋪）每月二十兩，中戶綢緞莊、雜貨店）每月十兩，瘦戶小吃攤、剃頭鋪）每月五兩。這定價不是拍腦袋——他前一天讓小冬瓜去西街的酒樓、綢緞莊幫工，摸了個底：醉仙樓每天流水五十兩，綢緞王劉三的鋪子每天流水三十兩，小吃攤每天最多一兩。按這個流水，二十兩稅隻占醉仙樓利潤的一成，商戶能承受，自己也能多賺。
第一天收稅，他帶著五個錦衣衛，先去了最大的“醉仙樓”。老板周胖子正忙著招呼客人，看見董天寶帶著人進來，趕緊迎上去：“董總旗，您怎麼來了？快請坐，上好茶！”
董天寶沒坐，直接掏出稅單：“周老板，按照新規矩，您這醉仙樓是肥戶，每月交二十兩治安稅。”
周胖子的臉瞬間垮了：“董總旗，之前的稅吏隻收十兩，您這一下漲了一倍，我這小本生意扛不住啊！”
董天寶笑了，走到櫃台前，拿起賬本翻了翻：“周老板，您這賬本上寫著，昨天流水六十兩，前天五十八兩，平均每天五十兩，每月一千五百兩。交二十兩稅，隻占您利潤的一成不到。”他放下賬本，掏出腰牌，“要是您不交，我就以‘私藏酒水’為由封您的店——您停業一天，損失五十兩，停業三天，就損失一百五十兩，比交一年的稅還多。”
周胖子的臉白了，趕緊從錢櫃裡拿出二十兩銀子：“董總旗，我交，我交！”
剛收完醉仙樓的稅，西街的“綢緞王”劉三就帶著十幾個商戶堵在街口：“董總旗，你這稅定得太高了！我們不服，要去順天府告你！”
劉三不是普通商戶——他的綢緞莊是西街最大的，背後靠著順天府的通判，也就是他姐夫。之前的稅吏都不敢惹他，可董天寶早就讓手下查過了：劉三上個月給通判送了五百兩銀子和兩匹雲錦，這是貪贓枉法的證據；而且劉三的綢緞莊每月流水至少兩千兩，稅交十兩，本就占比極低，他鬨，是覺得自己有靠山，想少交甚至不交。
“劉老板，咱們找個地方談談？”董天寶笑著，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兩人走進旁邊的茶館，董天寶點了一壺龍井：“劉老板，您姐夫是通判，我知道。可您知道我背後是誰嗎？東廠的何琨公公。”他喝了口茶，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您姐夫雖然是通判，可何公公一句話，就能讓他丟官——您覺得，您這綢緞莊，能扛得住何公公的手段？”
劉三的臉變了變，卻還是硬著嘴：“你彆嚇唬我！我姐夫和何公公沒交情，也沒仇，他不會動我姐夫的！”
“是嗎？”董天寶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上麵寫著劉三給通判送禮的時間、地點、數量，“這是您上個月給您姐夫送的禮——五百兩銀子，兩匹上等雲錦。您說，要是我把這張紙交給何公公，何公公會不會覺得您姐夫貪贓枉法？”
劉三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他沒想到，董天寶剛來西街，就把他的底摸得這麼清楚。“董總旗，我……我錯了。”劉三的聲音軟了下來，“稅我交，我現在就交！”
“彆急。”董天寶笑了，“我不僅不要你交今天的稅，還想跟你合作。”他湊近劉三，聲音壓得更低，“您的綢緞莊，每月流水至少兩千兩，要是我讓錦衣衛的人都在您這做衣服，每人每年做兩套，一套五兩，五百人就是五千兩。您給我三成分紅，就是一千五百兩，比您交十年的稅還多——怎麼樣？”
劉三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董天寶伸出手，“咱們一言為定。”
兩人握了握手，劉三趕緊回去讓商戶們散了。可董天寶心裡清楚，劉三這種人，不會真心服他，得再給個“緊箍咒”。當天下午，他讓人貼出告示：“凡一次性交半年治安稅者，打九折；交一年者，打八折。”這招是他從街頭擺攤學來的——提前回籠資金，還能綁定商戶，減少反抗。果然，商戶們紛紛來交預交費，董天寶一下就收了三千兩，比之前的稅吏半年收的還多。
三天後，董天寶讓人去劉三的綢緞莊“檢查”，說是接到舉報，莊裡藏有“違禁的龍紋布料”。龍紋是皇家專用，普通人用了就是謀逆，劉三嚇得魂都沒了，趕緊去找董天寶：“董總旗，我沒藏龍紋布料啊！這是有人陷害我！”
董天寶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著茶：“劉老板，是不是陷害，我說了算。”他放下茶杯，指尖敲了敲桌麵，“這樣吧，你交五百兩‘罰款’，再把你那綢緞莊的三成股份轉給我，我就當沒這回事，還保證沒人再敢告你。”
劉三沒辦法，隻能答應。董天寶接手股份後，又把綢緞價格提高兩成，理由是“錦衣衛監製，品質有保障”——有錢人就認權力背書，生意反而更好了。張君寶看著賬本直皺眉：“哥，你這樣對劉三，是不是太狠了？”
“狠？”董天寶抬頭，眼裡帶著一絲複雜，“要是我不狠，劉三就會讓他姐夫來整我。這官場，就是你整我，我整你——要麼狠，要麼死。”他頓了頓，又說，“我收他的股份，不是為了賺那點錢，是為了讓他徹底服我。以後西街的商戶，再也沒人敢跟我作對了。”
他沒告訴張君寶，已經把劉三和通判的關係告訴了何琨，何琨賞了他五十兩銀子——這五十兩，是用劉三的把柄換來的，也是他在官場走的又一步險棋。而他不知道的是，劉三心裡已經埋下了恨的種子，早晚要找機會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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