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門前的香火還在嫋嫋升騰,往來求道、求助的人絡繹不絕,山門處的鐘聲每日準時敲響,透著一派鼎盛氣象。就在這喧囂與讚譽的中心,羅恩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謝絕所有邀約,退居後山的竹林彆院。
最先來勸的是官方“異人管控司”的司長,帶著燙金的聘書,言辭懇切:“先生在亂世中立下不世之功,若能出任管控司副司長,定能讓異人界的秩序更穩,這是萬民之福。”羅恩隻是引他到山門前,指著那些排隊求助的人,輕聲說:“如今三一門與哪都通已能護住秩序,我留在這裡,反而會讓更多人依賴‘個人之力’,不如讓他們學會自己站著。”司長望著他眼底的堅定,最終收起聘書,歎道:“先生之心,非我所能及。”
接著是陸瑾、澄真等弟子,他們捧著宗門的令牌,想請羅恩接任“三一門首席供奉”,掌管宗門的術法傳承。羅恩卻笑著搖頭,帶他們走到後山的竹林:“你們在亂世裡已學會了擔當,陸瑾能鎮住邊境,澄真能整理典籍,這傳承該由你們扛,我若留下,反而是礙了你們的成長。”弟子們看著他身後隨風搖曳的竹影,雖有不舍,卻也懂了他的苦心。
連左若童都曾在月下尋他,兩人對坐煮茶,左若童開門見山:“你不是真的想躲清淨,對嗎?”羅恩舉起茶杯,與他碰了一下,茶霧嫋嫋中,隻答了一句:“有些事,得在安靜裡想清楚,比在人前忙碌更重要。”左若童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不再多問——他知道,羅恩從不做無意義的事,這“隱居”背後,藏著更深的打算。
竹林彆院不大,隻有一座兩層竹樓,樓下是煮茶的小廳,樓上是藏書的閣樓,院角種著幾株蘭草,院外是綿延的竹海。每日清晨,羅恩會沿著竹間小徑散步,聽竹葉摩擦的“沙沙”聲,看晨露從葉尖滴落;午後便在閣樓裡翻書,那些書不是術法典籍,而是他親手記錄的甲申之亂見聞——某村被屠時的慘狀,某修士臨終前的托付,某場對決後的餘燼;到了傍晚,他會煮上一壺雨前茶,坐在竹樓的廊下,等著暮色漫過竹海,等著可能落下的夜雨。
外人看他是“功成身退”,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一場深入骨髓的複盤。
茶煙繚繞中,他總會想起那些被救下的人:鄭子布遞來玉簡時顫抖的手,端木瑛整理資料時專注的眼,風天養重獲生機時感激的淚——這些是他“得”的部分,是支撐他走下去的光。可很快,另一些麵孔會浮現:張懷義留下決絕信息時的背影,田晉中在練功房裡崩潰的嘶吼,那些沒能及時救下的修士,那些被戰火碾碎的家庭——這些“失”的部分,像細針,紮在他的思緒裡,讓他無法隻沉浸在“功績”的安慰中。
他曾以為,憑借空間與生命雙法則,能攔住所有悲劇。可張懷義還是走了,帶著龍虎山的驕傲,帶著對同門的愧疚,選擇獨自麵對因果——他能救張懷義的命,卻救不了他心裡的“道”;他能治好田晉中的傷,卻解不開他心裡的結,田晉中寧願在自我折磨中沉淪,也不願接受“被保護”的安穩。這些事像警鐘,在他耳邊反複回響:曆史的慣性有多沉?個人的力量有多有限?
有一次,夜雨滂沱,雨打竹葉的聲音格外清晰。羅恩煮著茶,看著沸水在壺中翻滾,突然想起甲申之亂時,他強行扭轉某場屠殺的場景——那時他瞬移到戰場,用生命屏障護住百姓,卻沒想到,這場“乾預”反而讓殘餘的亂匪遷怒於鄰近的村落,導致了另一場他沒能及時察覺的災難。“強行攔著洪流,隻會讓水從彆處漫溢。”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茶杯的邊緣,杯中茶葉隨水流沉浮,不像被強行撥弄的棋子,反而像順著脈絡生長的草木。
他開始翻看閣樓裡的筆記,那些關於底層異人的記錄:被排擠的火屬性少年,被門派拋棄的老修士,在市井裡苟活的陣法師——這些人,是他之前埋下的“火種”,卻還沒找到合適的“土壤”。之前他總想著“救一個是一個”,像在洪流裡打撈溺水者,可打撈再多,若洪流本身沒被引導,悲劇還會重演。
“堵不如疏啊。”他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茶葉緩緩沉底,水麵恢複平靜。他突然明悟:改變世界,從來不是靠“一己之力”硬抗,不是把所有“錯誤”都攔在身前,而是要像播種一樣——把“正道”的種子,把“希望”的種子,撒到更多人的心裡;像引導水流一樣,把混亂的慣性,慢慢引向更平和的方向。他救下的人,整理的資料,留下的火種,不該隻是“戰利品”,而該是“種子”——讓鄭子布的通天籙傳承下去,讓端木瑛的雙全手幫助更多人,讓那些底層異人找到自己的價值,讓“守護”與“包容”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更多人的共識。
雨停時,東方已泛起微光。羅恩推開閣樓的窗,竹海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空氣裡滿是濕潤的草木香。他從懷裡取出一枚小小的星芒符——那是之前在耀星社據點看到的符號,指尖泛起淡藍的空間微光,將符紙壓在書頁裡。“隱居不是結束。”他對著晨光輕聲說,眼底亮得堅定,“是時候,開始播種了。”
竹樓外的蘭草,在晨露中悄悄舒展了葉片,像在呼應他心底的布局。這隱居的日子,不是逃避,而是為了更長遠的“渡世”——從“打撈者”,變成“播種人”,這是羅恩在竹林雨聲裡,找到的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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