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問師探天秘_文始證道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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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問師探天秘(1 / 1)

尹喜五歲這年的春天,函穀關的風裡帶著沙塵的氣息。關樓西側的老槐樹剛抽出新綠,嫩葉在風中簌簌作響,像無數隻小手在輕輕拍打著。這日午後,關下傳來一陣馬蹄聲,煙塵裡裹著一輛青布馬車,車簾上繡著一株墨竹,在漫天黃沙中透著幾分清雅。

守關的士兵認得趕車的老仆——那是洛邑來的信使,上個月還送過公文。可這次馬車停下時,走下來的卻不是信使,而是一位身著素色儒衫的老者。他須發皆白,用一根木簪綰著,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卻絲毫掩不住那雙清亮的眼睛,像秋水般澄澈,看人時帶著溫潤的笑意。

“敢問尹令尹府何在?”老者對著士兵拱手,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帶著洛邑口音特有的柔和。

士兵們不敢怠慢,連忙引著他往關內走。消息很快傳到尹府,尹虔正在書房整理關防圖,聽聞是位從洛邑太學辭官的老儒,特意來函穀關遊曆,頓時來了興致。他早就想給尹喜找位啟蒙先生,尋常塾師隻懂經書,不懂天文,這位老儒既通典籍又精曆法,豈不正是合適的人選?

尹虔親自迎到府門,見老者雖衣著樸素,卻氣度不凡,忙拱手道:“先生遠道而來,尹某有失遠迎。”

老儒回禮笑道:“令尹客氣了,老夫孔丘,因慕函穀關雄姿,特來一遊,叨擾了。”

原來這老儒竟是孔氏旁支,年輕時在太學講授《春秋》與《甘石星經》,後來見周室衰微,朝堂之上黨同伐異,便托病辭官,帶著一卷書、一管筆,四海遊曆去了。

尹府的客廳裡,茶香嫋嫋。蘇氏親手泡了雨前龍井,茶葉在水中舒展,清香漫了滿室。孔先生接過茶盞,目光落在一旁的尹喜身上。那孩子穿著月白色的短衫,領口繡著北鬥紋樣,正蹲在門檻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沉靜。

“這便是令郎?”孔先生問。

“正是犬子尹喜。”尹虔喚道,“喜兒,過來見過孔先生。”

尹喜抬起頭,放下樹枝,規規矩矩地走到孔先生麵前,拱手行禮:“小子尹喜,見過先生。”他的聲音還帶著孩童的軟糯,卻吐字清晰,禮數周全,不像尋常五歲孩童那般怯生。

孔先生打量著他,見這孩子眉清目秀,尤其一雙眼睛,亮得像藏著星辰,隻是過於安靜,不像彆家孩子那樣圍著客人問東問西。他心中微微一動,卻也沒太在意,隻當是大戶人家管教嚴格罷了。

幾日後,孔先生便在尹府住了下來。他每日清晨教尹喜讀《詩經》,午後講《尚書》,傍晚則在庭院裡指點他辨認草木蟲魚。尹喜學得極快,《詩經》裡的句子,聽兩遍便能背下來,隻是很少提問,總是安靜地聽著,偶爾低頭在地上畫些奇怪的符號。

孔先生起初有些失望。他原以為尹虔口中的“聰慧”,是能舉一反三、辯才無礙,卻沒想到是這般沉默的孩子。直到那一日午後,變故悄然而至。

那天的陽光格外好,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孔先生坐在竹椅上,手裡拿著一卷《詩經》,正講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他撚著胡須,慢悠悠地解釋:“此處的‘火’,並非燃燒之火,而是指大火星,也就是心宿二。七月之時,此星西沉,預示著秋日將至,該準備冬衣了……”

話音未落,蹲在地上畫星圖的尹喜忽然抬起頭,舉起小手。他的手指沾了些泥土,指尖還粘著一片槐樹葉,卻舉得筆直,像一根小小的玉簪。

“先生,”他脆生生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猶豫,卻很堅定,“‘流火’是指大火星西沉嗎?可我昨夜見它還在天中,並未西流。”

孔先生手裡的書卷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凝住了。他看向尹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七月流火”是《詩經》裡的名句,尋常學童能記住便算不錯,這孩子竟能說出“大火星”的學名,還能準確觀測到它的位置,這絕非偶然。

“你見過大火星?”孔先生放下書卷,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裡帶著探究。

尹喜點點頭,站起身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石桌上剛被仆役擦過,還帶著濕潤的水汽。他伸出手指,蘸了蘸桌上的水,在青灰色的石麵上畫了起來。隻見他先畫了一個小小的圓點,又在周圍畫了四顆稍暗的星,連成一個不規則的菱形,最後在菱形下方畫了三顆排成直線的星,像一條短短的尾巴。

“它在東方蒼龍的心臟位置,”尹喜一邊畫一邊說,小手指著菱形的中心,“夏天時最亮,像燒紅的炭火,到了七月,會慢慢往西邊移。可今年的大火星移得慢,比往年晚了近一個月,昨夜我看它時,還在天中打轉呢。”

孔先生湊近石桌,看著那幅水痕星圖。圖雖簡單,卻精準地勾勒出心宿的輪廓——心宿二居中,心宿一、心宿三在兩側,組成“心”形,下方的尾宿三顆星更是分毫不差。他教過無數學生,便是太學裡的博士,能憑記憶畫出心宿星圖的也寥寥無幾,這五歲孩童竟能做到,怎能不讓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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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了所有輕視之心,正了正衣襟,正色道:“你說得不錯,星象的移動與時節相應,‘流火’不僅是星西沉,更是天道示時。天地運行有常,星辰的軌跡便是最準的鐘漏。隻是你可知,星象的變化,與世事有何關聯?”

尹喜歪著頭想了想,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那道淡淡的星紋。他想起孔先生前日講過的“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眼睛亮了亮:“先生是說,星象能預示世事興衰?就像北辰不動,眾星圍繞,君王有德,百姓才會歸順?”

孔先生撫掌笑道:“善哉!孺子可教也!”他站起身,在庭院裡踱了幾步,聲音裡帶著讚歎,“星辰不僅是天地的刻度,更是世事的鏡子。譬如熒惑星,也就是火星,色赤如血,若它逆行守心宿,往往預示著君王有災;太白星,也就是金星,本應夜出,若白晝可見,則主兵戈將起,天下不寧。”

尹喜聽得入了迷,小腳丫在石板上蹭了蹭,追問道:“那角宿偏南,箕星犯月,又主何事?”

孔先生聞言,臉色猛地一變,腳步也停住了。他轉過身,緊緊盯著尹喜,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角宿偏南、箕星犯月,這是兩年前深秋的星象!當時他還在洛邑,夜夜觀星,對此印象極深——那段時間,南方的蠻族果然起兵叛亂,西域名使也恰在那時帶著貢品到訪洛邑,正應了星占中“外患將至,遠客來訪”的說法。

這孩子當時才五歲,怎會知曉這等隱秘的星象?

“你……你如何知曉這些?”孔先生的聲音有些顫抖,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發白。

尹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用腳尖蹭了蹭地麵,輕聲說:“我見過。兩歲那年的夜裡,我在關樓看星星,見角宿往南挪了挪,像被風吹歪的樹枝,箕星卻一點點靠近月亮,像要把月亮抱在懷裡。它們會說話,告訴我哪裡有兵戈,哪裡有遠客。”

“它們會說話?”孔先生喃喃自語,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研究星象數十年,隻知星象與世事相應,卻從未聽過“星辰會說話”。這孩子的天賦,已遠超“聰慧”二字,簡直是與天地相通!

他沉默了許久,望著庭院上空的流雲,忽然長歎一聲。自己教的是書本裡的星象,這孩子悟的卻是天地間的真機,自己這點學識,怎能當他的先生?

傍晚時分,尹虔從關樓回來,剛走進院門,就見孔先生站在廊下,神色凝重。“先生,今日授課還順利?”尹虔笑著問。

孔先生轉過身,對著尹虔深深一揖:“令郎絕非池中之物,老夫才疏學淺,怕是教不了他。”

尹虔一愣,連忙扶住他:“先生何出此言?喜兒能得您指點,是他的福氣。”

“非是老夫自謙。”孔先生搖頭道,“這孩子能與星辰對話,能悟天地玄機,他要探的天秘,不在書本裡,而在星辰與世事的呼應之中。老夫教他《詩經》《尚書》尚可,若論觀星知變,他已是老夫的先生了。”

尹虔這才明白,孔先生是真的要走。他再三挽留,孔先生卻心意已決。臨行前夜,孔先生將一卷泛黃的竹簡交給尹喜,那是《夏小正》,記載著上古先民觀星象、定物候的智慧。

“這卷書送你,”孔先生摸著尹喜的頭,眼神鄭重,“你要記住,觀星不僅是看星之動,更是悟星與事的關聯。天地如棋局,星辰為棋子,落子之間,便是人間的悲歡離合。讀懂了星辰,便讀懂了天地,也讀懂了人心。”

說罷,他背起行囊,在月光下走出尹府。尹喜捧著《夏小正》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像一滴墨融入夜色。

回到庭院,尹喜坐在石桌旁,借著月光翻開竹簡。《夏小正》的文字古樸難懂,可他看著那些“正月啟蟄,雁北鄉”“三月參則伏”的記載,忽然想起孔先生的話。他抬頭望向夜空,心宿二正在天中閃爍,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原來那些星星的移動,不隻是季節的信號。大火星西沉,不僅意味著秋天來臨,更可能藏著百姓是否能及時備好冬衣的冷暖;角宿偏移,不隻是星辰的軌跡,更可能係著邊關是否安寧的安危。

夕陽的餘暉透過槐樹葉,在書頁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無數雙眼睛在眨動。尹喜忽然覺得,那些閃爍的星辰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光點,而是與人間煙火緊緊相連的紐帶。每一顆星的明滅,都可能牽動著萬家燈火的明暗;每一次星象的變遷,都可能藏著蒼生禍福的密碼。

他輕輕合上竹簡,指尖在“星”字上摩挲。孔先生走了,卻為他推開了一扇門,一扇通往星辰與人間的門。而他要做的,便是沿著這扇門,去探尋那些藏在星光裡的天秘,去讀懂那盤由星辰與人心共下的棋局。

夜風拂過,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個五歲孩童的決心輕輕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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