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捫心自問,陛下能對你放心嗎?能讓你活著嗎?
至於你要的聖旨,本督手裡的確沒有。你覺得,對你這種並無謀反實跡的將領,陛下會公開下旨殺你嗎?”
毛文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全都明白了。
“毛文龍,我袁某人說白了,隻不過是一副替陛下做臟活的手套。
我今日殺你,在陛下那裡,是替他除掉了心頭的隱患,而在朝廷那裡,卻是我袁崇煥假傳聖旨,矯詔擅殺邊關大將!
他日陛下倘若想要殺我時,隻需拿出這一條罪狀,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本督千刀萬剮了!
說白了,咱們這位天子啊,他不想臟了自己的手。他既要殺人,還要裝成一個聖人的樣子。”
“袁督師,陛下如此猜忌臣子,我死之後,隻怕您也……”
袁崇煥擺了擺手。
“我又何嘗不知呢?可如果我不當這個臟手套,咱倆就能活嗎?
你毛文龍願意叛國投靠後金嗎?
你不願意,否則此刻我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同樣的,本督也不願意。
咱們都沒得選!我唯一的宏願,便是在死之前,能夠完成消滅後金的任務,挽救大明的社稷罷了!
而無論成敗,本督恐怕都不得好死……”
是啊,敗了,他難逃一死,可就算勝了呢?
努爾哈赤之所以能夠崛起,其實本質上,就是當年以李成梁為首的遼東軍事集團,擔心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刻意扶持和培養起來的,這就叫做“挾寇自重”。
但這種挾寇自重,也拖垮了大明的財政,最終使得西北發生民亂。
他袁崇煥以一個文官的身份,之所以挺身而出,立下“五年平遼”的軍令狀,壓上自己的腦袋,無非是靠著骨子裡一腔愛國的熱血罷了!至於個人的生死,他早已看淡。
毛文龍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已經心灰意懶了。
他拿起尚方寶劍,冷漠地看著這把寶刃。
袁崇煥把頭彆了過去,這意思,就是給毛文龍機會自裁。
君子理應有君子的死法,與其毫無尊嚴地被人砍頭,不如給他機會自己體麵地自裁。
毛文龍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響徹山穀。一邊大笑一邊回頭向山下,緩緩朝著自己的數千將士們走去。
“老子偏不自裁!老子偏要堂堂正正地在將士們麵前被砍掉腦袋,讓曆史記住這個昏君是怎麼殘殺忠臣的!”
一刻鐘之後,在東山眾將士們麵前,毛文龍站在行刑台下,對著自己的部將大聲吼道
“弟兄們,我毛文龍沒有叛國!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死之後,爾等需聽從袁督師號令,繼續與後金死戰!
若有投敵叛國者,必為天地所不容!我毛文龍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他!”
回過頭來,毛文龍看向袁崇煥,笑著說道“我死後家眷難免受到牽連,家中老母在堂,妻兒無靠,勞煩袁督師庇佑了……”
袁崇煥默默地點了點頭。
“毛兄安心去吧,我袁某人隻要活一日,定會護佑毛兄家眷一日。”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映照在行刑台上,一柄腥紅的尚方寶劍驟然落下,一顆將星自此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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