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號，天字甲號貴賓房內，富察公子衣衫不整地與小蝶姑娘在床上打滾。
葉布舒推開房門，見到這香豔的一幕，側過臉假裝回避道：
“哎喲，富察老弟還在忙乎著呐！為兄我去商船上找你，範會長說你一個時辰之前就來這裡消遣了，竟然忙乎到現在……老弟你這身體可真不賴呀！哈哈哈！”
富察公子故作詫異，一邊手忙腳亂地穿好外衣，一邊說道“小民豈敢與鎮國將軍稱兄道弟！先前不知將軍身份，如有冒犯，還望大人海涵！”
“富察老弟不必拘禮！我葉布舒向來敬重文人，那些繁文縟節是用來約束奴才們的，富察公子既非滿人，又是飽學之士，博學多才，擅長經商、數術、謀略……咱們文人之間情投意合，稱兄道弟乃是孔孟之風，何必在意那些！”
富察公子倒也不堅持客套，他知道葉布舒此時找上門來，恐怕不是為了敘舊這麼簡單，何況他倆原本也沒有太多的舊情，也不過剛剛認識沒幾天，一起逛過青樓喝過酒的交情罷了。
對於葉布舒裝作無意間道出他並非滿人這一點，富察公子並沒有表現得意外，因為他一開始的身份設定，就是因為娶了滿人富察氏為妻，因而改姓富察的遼東漢人，說白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刻意裝成女真人。
兩人寒暄幾句，葉布舒隨即切入正題。
“攝政王因為西北戰事召我來開封覲見，沒想到在開封又遇見富察兄，看來這是天意啊！來來來，富察兄正好隨我一同上岸覲見攝政王，為兄為你引薦，必為兄弟謀個一官半職，也比風餐野宿，做個行商的好！”
“小生謝過大人美意！隻不過在下何德何能，怎可如此高攀？”
“富察兄過謙了，你在伊洛塔窮奇廳的布局，瞞得過彆人，可瞞不過我……”
葉布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富察公子和一旁的小蝶姑娘，那意思仿佛在說：如果你真的輸了，今天又怎麼會成為伊洛號的貴客，在小蝶姑娘在床上龍飛鳳舞？
富察公子暗自懊惱，當時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現在想來，的確不應該選小蝶配合自己演戲，想想也是，伊洛塔重點培養的下一代頭牌，怎麼會這麼容易和一個普通商人滾床單？這裡麵根本不是錢的事情。
不過對今天的這種情況，富察公子早有預案。
窮奇廳的謀略是一個半明牌，是瞞不過聰明人的，所以諸葛靈能夠看出來。既然諸葛靈能夠看出來，那麼有其他聰明人能夠看出來，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不過，葉布舒其實當時並沒有看懂，而是在事後，經過一個神秘人的提醒，才看出其中的真相。
“富察兄不必有所顧慮！我明白，你在窮奇廳的謀略有不能明言的擔憂，但攝政王是個誌在天下的雄才大略之主，必定不會辱沒先生的大才！”
富察公子在心中腦補了葉布舒的想法：
在李自成大勝，清軍損兵折將的情況下，降低姿態，以臣屬的身份與明軍聯合，甚至有可能自去順治帝號……
這樣的謀略，即便是出自滿人之口，也是重罪，何況是他這個漢人？
所以，他才不能明說，合理嗎？非常合理！
眼見葉布舒盛情難卻，富察公子索性答應了與他一同覲見多爾袞，他也想親自去會一會多爾袞，看看這個曆史上覆滅了李自成和南明，一手奠定清朝兩百年江山的男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葉布舒走後，小蝶一邊整理衣衫，一邊一臉鄙夷地看向富察公子。
“歪，磨豆腐的，你們讀書人互相說話，都這麼酸文腐字不講人話麼？”
“嗨！讀書人嘛，覺得自己懂文識字，總得表現得和普通人不一樣，要不然怎麼顯得自己優秀呢？說白了，就是裝逼唄！”
“噗嗤……”小蝶姑娘笑了起來，但旋即疑惑道：“裝……逼……是什麼意思？”
富察公子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呃……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在我老家，裝逼的意思是說……一個人愛顯擺、裝大尾巴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啦！誒？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裝……逼？”
“不是，前麵那句！”
“磨……磨豆腐的？”
“小丫頭，你為什麼叫我‘磨豆腐的’？話說我也不賣豆腐啊？”
“噗嗤……我早都看見了，你在商船上和一個女人卿卿我我，你說你是不是磨豆腐的？嚕嚕嚕～”說完，小蝶做了個鬼臉，撒丫子跑開了。
喲嗬，這小丫頭看來是個直女啊！
吾……算了，還是歲數太小了，本少爺就饒了你吧！要是再大個幾歲，看老子不給你掰彎了，直接拿下！
第二日清晨，兩人來到多爾袞大營內，一同覲見這個當時中國最有權勢的男人。
富察公子原本在心裡想象了很多遍與多爾袞見麵的場景，他想象過多爾袞是個凶殘的暴君，也想象過是個禮賢下士的君子，想象過是個滿臉胡子的惡汗，也想象過是個麵目清秀的帥哥。
然而，等他真的見到多爾袞本人的時候，一種既失望又憐憫的複雜心情，頓時湧入心頭。
因為他看到的多爾袞，既不是暴君，也不是君子，而僅僅是一個麵容憔悴、眼神空洞的男人。
“你就是富察傅恒？聽說你在滿達海那小子的伊洛塔裡贏了沙戰，葉布舒向我極力舉薦你，本王向來重視人才……這樣吧，你剛來，尚無軍功，先留在軍前做個幕僚，按中原官製，領個五品待遇，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這……草民才薄能淺，是鎮國將軍過獎了！”
“……怎麼，你不想為大清效力嗎？”
富察公子心裡咯噔一下，偷偷抬眼看去，發現多爾袞剛才還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許殺意。
很明顯，多爾袞是在試探，以多爾袞這種梟雄的行事風格，既然相信了葉布舒的舉薦，那麼就意味著他相信自己是有點本事的，如果自己拒絕效力，或許……難道他會殺了自己？
死他倒是不怕，但他最怕的是多爾袞不殺他，而是把他關起來，要是關個幾個月，那好不容易拉起的南明的希望，也就徹底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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