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圍著野豬轉了幾圈,一邊笑一邊抬起頭看著我說道,這得有一百多斤吧!這下可是有肉吃了,然後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問道,這個怎麼分?我看著她笑著說道,這有啥,一家一半唄,無所謂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了,
其實,打獵分肉是有講究的,開槍的人要多分一些,也就是說,獵物的頭蹄和下水都是開槍人的,然後肉再平分,因為開槍的人是兩股,槍一股,人一股,而攆坡的隻有一個人,所以攆坡的人隻有分肉的資格,可我卻沒有這樣想,我師父也經常跟我說起,做人要大氣,這樣你才會有越來越多的朋友,我也是按師父的要求來做的,所以我從不會計較那麼多!兄弟之間在一起,隻要覺得開心就足夠了。也是因為我足夠大度,後來才有了更多的朋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等兵兵的父親回來才知道,他也明白獵人分肉的規矩,儘管我做了太多的解釋,可最後我還是多得了一個豬頭和一副下水。但下水我沒有帶回去,等嬸子和彩鳳兩個人洗乾淨以後就做了吃掉了,隻帶回去一些熟的給父母嘗嘗。
這頭野豬一共出了一百二十斤的肉,一家分了六十斤肉,我還多得了一個十多斤的豬頭。可惜的是,野豬並沒有像家豬那麼多的油,就連他的肥膘都是薄薄的一層,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第一次吃到了野豬肉,儘管肉有一股很濃的土腥味,但在那個年代,吃起來依舊是非常的香甜。
這次回家,是兵兵跟我一起抬著肉回去的,從此我們兩個就結下了不可分割的友誼。在漫漫的思念和學習的煎熬中,終於熬到了寒假。
寒假的中午,雪剛停,想著明天的計劃,附近的兔子在星期天的時候已經被我打的差不多沒有了,再很難看見兔子的蹤跡了,看來隻能上山打石雞去了,說實話,石雞肉雖好吃,可打它老費勁了,可以說幾乎一直在山上跑,雪又厚,若是兔子多,我真不願意打石雞,可是這麼好的雪,不出去打總感覺對不起老天爺下這場雪。
我來到耳房,把的槍拿了出來,沉甸甸的槍拿在手裡,心裡總是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踏實,我輕輕的拂去槍身上的灰塵,端在手裡上肩試著瞄了瞄,臉上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槍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不管有什麼心事,隻要拿槍在手,心裡總是會得到很大的安慰。
我把槍拿進了屋裡,找來布頭慢慢的開始擦拭起來,正在專心致誌擦槍的時候,突然院子裡的狗叫了起來,我轉頭看向大門口,卻看見兵兵興衝衝的跑了進來,我又是高興又是奇怪,這麼大的雪他怎麼來了。
他家是內蒙的,離我家有三十多裡,這是怎麼了,難道他媽又出事了,正想著,兵兵走進了家,大口喘著粗氣,可能是一直跑來的,頭上的雪被已經被汗水融化,然後結成了冰,等他來到屋裡頭,上的冰再一次慢慢開始融化,正一滴滴往下滴水呢,頭發也是縷一縷的。
上次從他家回來時,他爸還給我帶了些山貨,有黃芪,羊肉乾,蠶豆等等,也是他送我一起回來的,所以他認識我家,我們也非常熟悉了。
我急忙問,大雪天的你怎麼跑來了,是不是家裡又有事了?他氣喘籲籲的說,沒有,我看見麅子了,六隻,兩隻有角,很大,我“大”爸爸)讓找我你來,他說放假的話就來打幾天,我問道,你大他怎麼沒下套子,他說道,我爸爸這幾天腿疼,一到冬天就疼,不下雪還好,一變天炕也下不了。我一個人也沒法下。
他們下的那種套子的需要兩個人下,一個人需要把樹拉彎,另一個做卡扣套子,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吊腳套”。
我媽趕緊下地給他熱吃的,弄了一大碗燴菜,還熱了五個玉米麵窩窩頭,還有一碗兔子肉,那會兒他十四,正是能吃的時候,一點都沒剩,問他飽了沒,他說飽了,我扔一支煙給他,就這樣聊了起來!
原來是在他放羊的時候,在一片林子裡攆出來六隻麅子來,最前麵兩隻大麅子頭上有角,然後又出來四隻,他第一次見這麼多,也是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麅子都沒影了,他記住了麅子跑的方向,回去和他“大”說了一下,於是他“大”讓他下山來找我,本來也快過年了,也正是打獵的好時候。就這麼個事情。
麅子,鹿科,有的地方也叫矮鹿,成年雄性的頭上長角,成年雄性麅子體重在25到35公斤之間,膽小,夏天和秋天的毛色是棕紅色的,等到了冬天就變成和野兔一樣的顏色了,麅子毛很粗糙,由於他們生活在高寒地區,它們的毛慢慢就進化成了中空的,所以毛是脆的,也很容易掉毛,所以麅子皮子不值錢,但它們的皮卻很是結實,用來做皮襖皮褲既結實又保暖,唯一的缺點就是皮上的毛留不住,所以刨子皮衣服隻有一層厚厚的皮,就是趴在雪地上三個小時,也不會覺得寒冷。
麅子身上的寄生蟲也很多,每次剝了皮以後,身上就會留下很多白白的寄生蟲。儘管皮子不值錢,不過對老百姓來說,卻是好東西,皮子可以割成皮條背東西,拉莊稼特彆結實。麅子很善於奔跑,跑起來飛快。當它們的速度完全跑起來的時候,一步起碼能跑出四五米之遠。麅子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傻傻的模樣,尤其它屁股上的那坨白毛,跑起來就會炸開了,非常好看,肉更是特彆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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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親說了句,一會兒我們要進山之後,就去收拾一些應用之物,炒麵也沒了,我媽準備給我再炒點,兵兵說不用,就住他家裡就行,不用住窩棚,家裡啥吃的都有,不用準備了,我一想也是,自從她媽出了那事以後,一家都對我特彆好,尤其是兵兵和他姐。她姐雖然很少和我說話,但每次看見我,總會低下頭偷偷的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不過,我還是買了一條煙帶著。
我看看表,一點半,估計一下時間,又是上山,雪也厚,十裡山路起碼要走兩個小時,三十多裡起碼得六小時。到他家估計也七點多了,時間倒也來的及。有了兵兵,也就有了攆坡的,也沒再找其他人。所以我們再不耽誤,帶足了火藥鐵砂,就向茫茫的大山裡挺進。路上又和兵兵詳細的說了說攆坡的具體的要領和方法。一路上有個伴,說說笑笑也不感覺累,到六點就到了離他家不遠的山梁上,此刻,天早已經全黑了。靜悄悄的山裡,除了風偶爾從山梁上吹過,帶著一陣輕輕的呼呼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我們在山梁上找了一塊石頭,拂去上麵的積雪坐了下來,眺望著不遠處的那幾盞暗淡的燈火,山梁離兵兵家也就是一裡地,所以從他家屋子裡散發出昏暗的燈光,在這黑暗的夜色裡顯得很是耀眼。
說不上為什麼?每次到了這個山梁上的時候,我總是會坐下來歇一會兒,默默的抽上一根煙,然後放開嗓子高喊幾聲兵兵,而兵兵每次聽到我的喊聲之後,總是會衝出家門,屁顛屁顛的向我跑來,然後在我肩上輕輕的捶上一拳,再在胳膊上拍上幾把,發出幾聲開心的大笑後,就會拉著我進家。儘管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這一幕總是會再我腦海裡閃現,雖然知道再也回不去那個時候了,但我依然控製不住的還會再想,依然會經常夢到那個純真而又熱烈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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