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就趕緊叼一根煙在嘴裡,從即將熄滅的火堆裡拿了一根帶火星的樹枝把煙點燃,剛剛吸了兩口,正打算出去解個手,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叫罵聲,奶奶地,那個“個泡”內蒙人罵人的口語)給老子把草人踢倒了?它是罵你啦?還是打你啦?好好地你踢它乾啥!我猛然一怔,也想起昨晚的事情來,也覺得自己不對。現在再想想,當時真不應該把草人踢倒的,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卻突然感覺這聲音很熟悉,總感覺在那聽過。但我也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估計,那人就是罵我了,他肯定知道窩棚裡有人。罵的就是我,畢竟自己理虧,還是出去道個歉吧!
我從窩棚裡一爬出來,遠遠就看到兩個身影,其中有一個身影很熟悉,叉著腰看著我這邊的窩棚,另一個正在扶著被我踢倒的草人。果然,這孫子就是明著罵我了。等我站起來,罵聲戛然而止。很明顯他也是一愣,我正打算說是我踢倒草人的時候,叉著腰的那個人突然向我奔來,哥,是你嗎?我心裡就是一暖,哎呀,原來是你呀!然後就開心的笑了起。我一邊笑一邊喊,愣虎。
等到了我跟前,愣虎一把就抓著我的胳膊,說話都結巴了,哥,怎麼是你,怎麼是你?生怕我跑了似的。此時的虎子還是一臉稚氣,留著小平頭,胖乎乎的。穿著一套藍色針織運動服,腳上是一雙解放牌黃色膠鞋。手上依舊拿著一把彈弓。
我也是久違了的開心,瘋狂地釋放著沉積在我心裡的壓抑。我很想把積壓在心底兩個多月的壓抑和糾結通通的在這一刻釋放出來。喜極而泣,這不隻是一個簡單的成語,當你的興奮達到一個製高點的時候,真的會不由自主地哭出來。
此刻的愣虎,就像是一個孩子,一邊笑,一邊哭著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去兵兵家找過你,兵兵他姐說你走了,學手藝去了,我也不知道兵兵咋了,他也不和我說話,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沈叔留我吃飯,我沒留,因為我感覺兵兵不怎麼待見我。可等我第二次找他的時候,他不在了,家裡隻有彩鳳姐一個人,我問兵兵多會兒回來,姐說,快了,快了。姐看見我可開心了,但是我能看出來,她有心事,她不像以前那樣了,瘦了很多。我又問你來過沒?她搖搖頭沒說話,隻是看著屋子前的那道山梁。虎子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就感覺是怕我走了似的。
我拉著他到窩棚口坐了下來,他又向那個小夥子喊道,“石頭”“石頭”快過來。然後又看向我,哥,你怎麼會在這裡,看你瘦的,頭發那麼長也不去推一下,成啥樣了都,是不是留長了做個二流子?說完,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完一扭頭,脖子一伸,兩團黏糊糊的鼻涕噴向遠處。我心裡暗道,尼瑪,他這毛病還沒改?看著怎麼那麼惡心。
關於虎子,我和兵兵帶他出來玩過一次,可是遇到了暴風雪,從那以後,他媽好歹再不讓他和我們出來。他在家裡最小,所以他父母對他特彆寵愛。以後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帶他出來。每次我和兵兵打到獵物去他家賣的時候,晚了也就住下了。有一次還帶著我們在他們村子附近的田地裡打火野雞和野兔,由於時間緊,我們並沒有走遠。
其實我們關係很好的,他對我也特彆崇拜。他家裡條件很好。他大哥在呼市開飯店。所以他們父親收購一些山貨野物。還有一個姐姐嫁到了集寧。
那個叫石頭的男孩也跑了過來,穿的一件藍色的中山裝,衣服又肥又大很不合體,一看就是彆人穿過的。衣服也有點長,袖子也挽了起來,藍色的褲子上都是泥,一條褲腿的膝蓋上還補了塊黑色的補丁。腳上的鞋很破,兩隻腳的大拇指頂破了鞋冒了出來。黝黑的臉上有幾分成熟,一雙烏黑清澈的大眼睛顯得那麼忠厚。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烏黑的頭發炸炸著,能看出來,也好久沒理過發了。當時,在農村的半大孩子,幾乎都是這個樣子。就和現在的我一樣。
他看著我很羞澀,隻是咧開嘴和我笑了笑,又看向了虎子問?這是誰呀?聲音很粗,估計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虎子說,他就是國棟哥,哎呀!我不是老和你說嗎?他就是經常到我家賣麅子的那個,石頭恍然大悟,昂昂,是他,說完對著我嘿嘿地乾笑了兩聲!
虎子又和我介紹說,他叫石頭,和我同歲前年搬到我們村,他“大”給彆人放羊,沒有媽媽,地是我們家的,讓他們種著。我“大”一個人也種不了多少。今天是過來看看莊稼,怕麻雀糟蹋穀子。說完,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但是沒說我和彩鳳的事情,隻是和他說兵兵一家搬走了。為啥我也沒說,我不想他也難過。給他留個好的念想吧!
我接著說,學徒學了幾個月了,想著回家看看,可是生病了,吃了兩個月中藥,也就沒走,在家裡無聊,所以出來轉轉。對了,我昨夜打了一隻獾子,你們帶回去吃了吧,我想再在這裡玩幾天。虎子二話沒說就一腳踢到了我的腿上,很疼,我看著他說道,你有毛病,踢我乾啥?虎子嘿嘿一笑,你咋想的?我家離這裡也就是三四裡地,你不去我家,一個人在荒山野嶺乾啥?再說,這段時間村子裡時不時就會有狗瘋了跑出來,你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安全。說完,就不容分說爬進了窩棚,把火弄滅。把獾子拉了出來。石頭看見獾子很興奮,哎呀,這畜牲就是獾子,把我家玉米快禍害完了。說完還狠狠在獾子身上又踢了一腳。虎子又把背包也拉了出來,問道,槍裝的沒?我搖搖頭,他也拉了出來。然後招呼我進去看看還有什麼沒收拾的東西,又招呼石頭給我背上背包,他提著獾子,站在窩棚口等著我,我一看也沒辦法,爬進去又看了看有沒有落下的東西,然後跟在他們後麵往村子裡走去。
這條路我第一次走,所以並不知道虎子家在這條溝裡,以前去他家都是從兵兵家穿山梁走,是從後麵往前走。這次卻是從前往後走。路上才知道,虎子媽媽沒在家,給他哥哄小孩去了,家裡隻有他和他“大”兩個人。我看著他問道,你一直就在家待著,哪也沒去?他撓撓頭說,唉,上半年和我哥去學廚子了,我嫂子老看我不順眼,最後我一生氣,和我嫂子吵了一架,老子不伺候了,最後回來了,我哥那人不行,怕老婆怕的厲害,我可不想跟著他一起受氣。
石頭很靦腆,一路上隻是聽我們說,偶爾跟著笑幾聲,我看向石頭,你沒出去學個手藝?石頭搖搖頭,家裡窮,我“大”每天放羊,早出晚歸的,我要種地,給我“大”做飯。那也走不了,說完轉過頭問我,大哥,你是學啥手藝的,我不好意思地說做衣服。石頭又說,做衣服好,風吹不著,雨也淋不著的。挺好。
我們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倒也不覺得累,四十個多分鐘後,就到了虎子的村子。這又開始了新的打獵故事,從而也認識了石頭的二姨。她可是一個奇人。也是隱藏在深山裡的高人。
喜歡深山裡的獵人請大家收藏:()深山裡的獵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