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最常見的一種動物,也是農村裡的小孩最常吃的一種肉類,至今我都記得,到了秋天,用彈弓打到一隻,媽媽就會扔進灶台裡,燒的黑乎乎的拿出來,用指甲簡單地摳去燒焦的羽毛,摳去了腸肚,就會一塊一塊撕下來塞進我嘴裡,說不上多麼好吃,但就是愛吃。
等到了冬天就更方便了,用兩塊磚頭和高粱秸稈就可以弄一個簡單的機關,多弄幾個就可以壓很多,到了下午放學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倒下去的磚頭。又興奮又緊張。至今都很是懷念。如果下了雪就更好弄了,找一個草篩子,一根繩子,一根小木棒,就可以了,不過這樣弄是需要耐心的,扣住以後抓也是需要技巧的!等攢個四五十隻,媽媽就會一起處理好,滿滿做上一碗,它有多香,這麼說吧!我和媽媽在炕上吃,四五隻大老鼠聞到香味後,就會從洞裡爬出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們吃,唉!吃頓麻雀肉也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天陰沉沉的,沒有風,而且也不是太冷,院子裡的杏樹上還有幾隻沒有離開的麻雀,傻傻地等待著我們離開。用火槍打麻雀,若是打得好,一槍就夠。所以,我沒有打算再打第二槍!下一步就是褪毛,去內臟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過今天人多,一邊褪毛一邊聊天,也不是太無聊。
麻雀是農民非常討厭的一種動物。尤其是到了秋天,快成熟的穀穗上就會密密麻麻地落滿了麻雀,它們雖小,但卻是很多,一群就有幾百隻,所以打麻雀是人們絕對支持的。妥妥的為民除害。可不像現在了,超過二十隻,就是違法,希望大家千萬不要去以身試法!
越越把開水舀到一個瓷盆裡,我把麻雀一起倒進去,必須浸透了才行,我們三人圍著盆子個開始褪毛,說說笑笑,很是融洽,霞霞蹲在旁邊看著,她膽子小,不敢弄,可是不做又感覺不好,我看出了她為難的樣子。於是我說道,霞霞,你和越越褪毛吧,不要害怕。我和虎子去內臟,這樣一會兒就處理完了,中午我們一起吃,很香的的。霞霞在我的鼓勵下終於拿起來一隻,顫抖著一點一點拔去麻雀的毛,拔得十分乾淨,也格外仔細,我喜歡看她乾活的樣子,不管乾啥,都全神貫注,一絲不苟的!
虎子找來剪刀,剪掉它的爪子和腦袋,再剪開它的肚子,我摳去內臟,紫紅色的肉十分誘人,尤其它兩塊鼓鼓的胸肌,真的讓人垂涎三尺。兩個多小時後,麻雀就處理好了。滿滿兩盤子肉。我看著越越說道,要不我們做了吃吧!解解饞唄,虎子也說道,是啊,吃唄,好吃了再打一槍。
越越端著處理好的麻雀肉,來到了她的屋子。我們也一起跟了進去,越越的房間我很少進去,畢竟是人家的閨房,一個大小夥子進去實在不合適。所以我一般就呆在二叔的房間。也自由。在農村,大多數都是三間房,東西兩廂,中間為堂屋,沒有外人的時候,一家子就住在一起,也是為了省些柴火。若是有了客人,家裡有比較大的姑娘時,就讓姑娘和母親另外住一間房。
一進來,熟悉的蘭花香撲麵而來,我一直弄不明白,這種香味到底是哪裡來的,直到現在都是一個迷,小屋很乾淨,也收拾得很整齊,在小炕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沒了外皮的書,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本小說“紅樓夢”。越越也難得露出了笑臉,讓我踏實不少,虎子出去抱柴火,我隻能坐在炕沿邊看著,越越給我拿來一頭大蒜,讓我剝了皮。霞霞坐在地上開始拉著風箱,越越剝蔥,切碎。然後再把我剝了皮的大蒜切片。當鍋燒得微微冒起青煙時,越越往鍋裡倒了一點菜籽油,倒完之後還伸出小舌頭舔舔油瓶的瓶口,我可以看出來,這是個習慣,她的動作很是嫻熟自然。而且,當她發現我看她舔瓶口的時候,潔白的臉上立馬升起兩團紅暈。羞澀地躲開了我的目光。其實,在那個年代,舔油瓶口是很正常的,因為我媽媽也有這個習慣,因為當時的油實在是太珍貴了。
等蔥蒜放在油裡一炸的時候,香味立馬就出來了,再和屋裡的蘭花香味一混合,又形成了另外一種說不上的味道,很香!又放了幾粒花椒後,把洗好的麻雀再倒進去,鍋鏟在鍋裡快速翻動著,鍋鏟和鍋底的摩擦有節奏地交響著,發出——擦——擦的聲音,放醬油,再翻炒一會兒,加水放鹽,蓋鍋。等蒸汽從鍋蓋邊緣冒出來以後,香味立刻就充滿了整個房間,我甚至都能聽見虎子咕咕咽口水的聲音。鍋裡咕嘟咕嘟的聲音,讓我們充滿了期待,霞霞把柴火放進灶裡,也不用拉風箱了,隻要讓鍋裡的湯一直保持開著就行等著吧!
這時,二叔的聲音傳了過來,唉呀!下雪了,好大的雪。我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窗外,鵝毛般的大雪飛揚著,就像是被春風吹落得滿樹梨花,飄飄悠悠,下個不停,我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中央,昂起頭來,任憑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臉頰上,涼涼的,潤潤的,我眯著眼睛,看著從灰暗的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這一幕,似成相識。我想起了彩鳳。因為,彩鳳也喜歡雪。一種難以言表的痛由心底向上漫延,直到我的腦海,我的眼角有淚珠滑落,癢癢的,我不敢去擦拭我眼角的淚痕,我怕我一擦拭就會打斷我對她的回憶!回憶,雖然是痛苦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很多時候也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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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又閉上眼睛,偷偷拭去臉上的淚痕,長長地吐出口氣,感覺心裡舒服了許多,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個掃炕的笤帚在我身上劃動時,我才睜開眼睛,才發現,房子上,院子裡,樹枝上都白了,霞霞羞怯地給我掃去了落在身上的雪花,我有點感激地看著她,從眼角的餘光中我突然我發現,在屋簷底下還有一雙眼睛也正在看著我,不由得我看向了她,一雙美麗的眼神裡充滿了落寞,就像是一片清澈的湖水,再也沒有了波瀾。顯得那麼平靜。當她發現我正在看她的時候,她卻慌忙地轉過身回去了!
可能是我略顯悲傷的眼神讓霞霞感覺到了我的不愉快,她弱弱地問,你怎麼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想我媽了。霞霞天真地笑著說,等腳好了趕緊回去看看。虎子那大大咧咧的喊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打狗的,霞霞姐,快進來,熟了,我一瘸一拐的往裡走,霞霞走在我後麵,伸著手卻沒有扶我,隻是用關切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裡暖暖的。
等我們進了屋子,不大的炕桌上滿滿地放了兩盤子麻雀肉,虎子正坐在那裡大塊朵頤著,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吃相,二叔坐在後炕邊,給我讓了讓說道,快點上炕,霞霞也上炕,大家都嘗嘗,好吃的緊那!說完夾起一隻麻雀整個都塞進了嘴裡使勁一吸,也吸儘了麻雀肉上麵的湯汁,吧咂了一下嘴巴,——啊!香,拿起酒葫蘆,給自己斟滿一杯酒,然後看著我說,來,喝一杯,暖暖身子。我本不喜歡飲酒,可是今天我很想喝一杯,我坐在二叔旁邊,往碗裡倒了一點後,端起來,一飲而儘!散酒那獨有的特性讓我差點噴出來,就好像是硫酸經過我的食管流進了我的胃裡,火辣辣的痛,讓我咳嗽不止。我也熱情地讓著霞霞吃。很香,的確很香,在所有的野味裡,隻有麻雀肉的味道非常獨特,沒有之一。
雪一直在下,老天毫不吝嗇肆意地揮灑著漫天的飛雪,這場雪,很大,很大!看來,今年大雪封山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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