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前的喧囂證明,夜很快就來到了,原本停留在樹上的麻雀此刻也沒了蹤跡,茫茫的雪原裡,隻有我和虎子在苦苦守候!寒冷一點一點地滲透進了我厚厚的皮襖裡,讓我止不住地一陣陣顫抖。我摸了摸皮襖上的口袋,我的煙已經抽完了。虎子從來不帶煙,我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幾乎都是我給他。但我卻知道,虎子絕不是因為小氣。兩年多相處下來,我知道,他從不會把自己的東西看得那麼緊。好東西總是會讓給彆人。所以,我也沒指望虎子身上會帶煙。
就當我摸煙的動作停止後,這個動作卻被他看在眼裡。他往我跟前湊了湊說,是不是沒煙了?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讓我驚喜的一幕出現了,沒煙你說呀!總算有機會我給你發煙了,和你在一起我都沒機會給你發煙,你太能抽了。說著他從棉襖口袋裡拿出一包煙來,看煙盒,皺皺巴巴的估計也裝了三四天了,我是一臉興奮,尼瑪,你還留後手了?這樣挺好,可以救急。
等我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幾口,一顆騷動不安的心才逐漸平穩了下來。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抽煙,在我認識的獵人裡,沒有不抽煙的,因為,它真的可以讓你在最短的的時間裡冷靜下來,恢複平靜。很多人都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可是,我見過很多九十多一百多歲的老人,都有抽旱煙的習慣。就像是喝酒,楊大爺愛喝酒,現在快九十歲了,身體還十分硬朗,有的喝到四十歲就把人喝沒了。唉?一切都有定數。人是無法左右的。
我剛剛抽了幾口,就聽見洞口傳來了哼哼唧唧的聲音。我趕緊把半支煙從嘴裡拿下來,插在我麵前的雪裡。我探出頭看向了獾子洞。
在我和虎子趴著的地方。是我和虎子堆起來的一堵一尺多高的雪牆,用來隱藏我和虎子的身影。我慢慢地把槍放在雪牆上。槍托頂著肩膀。瞄著獾子洞口。按時間來推算,這個獾子洞絕對淺不了,三個多小時才把裡麵的空氣耗完。我也判斷著,裡麵是大概有幾隻。我曾聽師父說過,一個大的獾子洞裡麵可以住二十多隻,甚至更多。可是我卻沒有遇到過這樣的。
也許是以前不太懂。我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用“震天雷”一種很粗的二踢腳炮仗)放在獾子洞裡麵,用它巨大的聲音把獾子從洞裡震出來。在劇烈爆炸的同時,還會產生很大的煙霧,帶著濃濃的硫磺味。其實我並不太清楚,到底是震出來的,還是帶著硫磺味的煙熏出來的。反正我得手過幾次。在我看來,“震天雷”在有限的空間裡威力也不容小覷,大家想想看看,獾子洞的直徑也就是八九寸左右,深二三十米,把“震天雷”點燃儘量的往裡放,然後用草把洞口堵死。巨大的聲音直衝到底。至今我都記得我站在獾子洞地麵上的感覺,腳下的一大片地方都在震動,雙腿發麻。然後把堵著的草拿出來,靜悄悄地等待。先出來的是煙,可以觀察煙霧往外冒的速度,若是煙突然冒得快了,說明獾子正在往外跑。因為獾子洞和獾子的身體差不多,它出來時就像是針管裡的皮塞往外推。煙冒的也就快了。
在幾年以前,我家地裡也被獾子禍害得不輕,於是我找來幾個二踢腳,但以前的那種賣不到了。我不知道是火藥的原因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在洞裡一連放了五個也沒有炸出來。後來我剝開“二踢腳”看過後,才發現裡麵已經不是黑火藥了,而是一種銀灰色的火藥,點燃後一聞,裡麵再聞不到那種熟悉的硫磺味了,也許是硫磺放得太少了。但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不太清楚。也沒時間再去研究了!
言歸正傳,我死死地盯著獾子洞,屏住呼吸。獾子洞上麵的雪已經開始破裂,緊跟著是呼呼的喘息聲。突然,灰黑色的腦袋從破裂的雪裡探了出來,尤其是臉頰兩邊和鼻梁上的三道白紋在這昏暗的夜色後顯得是那麼耀眼!我緊緊地握著槍,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它就在洞口,隻是探出了多半個腦袋,十多米的距離,那麼小的一個腦袋,若是一槍打不死,哪怕是它還有最後一口氣,它也會再回到洞裡,死也不會再出來。
我從劃開的一道雪縫裡往外看,是一隻豬獾,從它的鼻子可以看出來,它昂著頭捕捉著空氣裡的味道,我也可以看到它呼出來的股股白氣。但它的身子始終沒有出來。它昂著頭的時候隻能看著它的鼻子和下巴!我儘量地壓低身子,把我的胸和腿埋在雪裡。今天我開了三槍,所以,我身上的那股火藥燃燒完的氣味,我自己也可以聞得到。不過還好。在埋伏等待的時候我就選擇了下風口。不然,今天絕對沒機會乾掉它。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若不是在皚皚白雪的照映下,我已經看不到它了。我的一隻手一直按著虎子的腦袋,不讓他抬起頭去看。這個時候十分關鍵,離成功也就差扣一下扳機了。我不能著急,我低著頭從雪牆上的裂縫盯著它,長時間的目不轉睛讓我的一隻眼又脹又酸。淚眼模糊,時不時要用袖頭輕輕地擦拭一下。等。在興奮和緊張中等待,在寒冷,饑餓,瑟瑟發抖中等待,這絕對是平常人做不到的。我做到了,這是在幾年的打獵生涯中磨練出來的。也許,我天生就適合做一個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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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它還是出來了,但隻是出來調了個頭,馬上又回到了洞裡,我沒來的及開槍,因為我沒有想到它會立刻又爬了進去。接著,獾子洞口的雪瘋狂往外噴,它是用後腳往外踢,不大一會兒,洞口附近的雪就堆了起來,我想到了,它肯定還會出來把洞口的雪再推到離洞口遠一點的位置。我做好了擊發的準備,按著虎子的手也放開了,但我低聲說,千萬彆動。果然,它又退出來轉了個身子,低著腦袋,前爪平推,兩隻後腳往前走。在經過後的雪地上就是一道雪壕。我又觀察了它的洞口是否還有其他的獾子出來,但還是沒有發現。我心裡思索著,難道又是一隻?
在獾子第二次推雪的時候,離洞口也有一米多遠了,我開槍了。一米多長的火星劃破了昏暗的夜,緊接著是濃烈的煙霧,我的視線裡一片模糊。我爬起來衝了出去,因為我擔心它沒死再爬回到洞裡,但我爬起來又立刻趴下了,強烈的疼痛讓我想起來,目前我是一個殘疾人。若是兵兵在,根本不用我往前衝,他總是在槍響後毫不猶豫地衝出去。就像是一支射出去的箭。堅決果斷。
我趴下後,虎子才反應過來,扔下槍往前衝去,此時的煙霧還沒散去,我罵道,拿上槍。可是他已經追過去了。煙霧不情願的散去了,我看著虎子用一隻腳踩著獾子,呲牙咧嘴地看著我傻笑。我慢慢站起來,把槍背在肩上,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好大的一隻,我蹲下來把它的後腿掰開一看,公的,毛色油亮,非常漂亮。獾子已經死了,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大片雪地。我提著它的後腿拎起來,試了試!起碼三十斤。我扔給虎子說,走,快點回家,餓死了。
遠處傳來了二叔的喊聲,二叔找來了,畢竟天黑了,我的腳還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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