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外麵回來。打開屋門,石頭和他二姨已經又開始給各位神像上香,點燈了,我和虎子也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們。二姨一臉虔誠,嘴裡念念有詞,叨叨得啥,聽不清,隻看見她的嘴唇在快速地抖動著。她把每個神像都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等把乾癟的土豆換成新鮮的土豆以後,再加上油,點燃後,和石頭一起跪下來磕了幾個頭,站起來轉身才看著我和虎子笑了笑說,昨夜睡得好嗎?冷不冷?我趕緊按著石頭的叫法回答,畢竟石頭和我差不多大,叫二姨也沒問題。
二姨,睡得挺好的,不太冷。有些事我很好奇,所以傻傻地問道!二姨,這麼多神像是從哪裡買的?這要花多少錢呀!石頭趕緊用胳膊肘在我胸口撞了一下低聲說,不能說買,得說請!我是一臉懵逼,還沒明白石頭的意思,二姨卻是開心地看著石頭笑著說,一臉的慈愛!沒事沒事,小孩子說啥都沒事,神仙是不會怪罪的。快去吧,過去吃肉去吧,今天早晨也省的我做飯了。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夥子已經過去了。石頭走到二姨身邊咧著嘴低聲說道,二姨,一會兒給他們看看相,看看他們將來好不好。二姨在石頭頭上輕輕地拍了拍,愣小子,哪有小孩子看相的,快去吧?
也是懶,也是年輕,我們卻沒走大門,直接過跳牆頭就到了大爺的院子裡,等到了院子,就看見貼在牆上的狗皮,繃得展展的貼在牆上,狗皮的刀口很整齊。也能看出來,大爺剝皮子也是高手,要知道,把狗送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就借著一盞油燈的亮光剝了一條狗。我暗自佩服不已。
這時,虎子已經走到牆底下把狗皮揭了起來,非要看看打上去幾顆鐵砂,或者是打在什麼地方了。等我反應過來,狗皮已經被揭了下來,然後把有毛的那一邊鋪在地上,在裡麵仔細地搜尋著。他非要看看皮子上有幾個槍眼。哎呀——看看,一,二,三顆,尼瑪,厲害吧!三顆,然後又把狗皮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看看,肯定是打在肝子上了,哎,打狗的,你過來看看,是不是打在肝子上了,我才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往屋裡走去。因為我已經聞到了狗肉的香味兒了,虎子看見我沒有理他,又大聲地喊了我幾聲。我已經走進了家裡。
大爺的房子卻隻有兩間,由於沒有玻璃,窗戶上糊的是麻紙,隱約可以看見窗戶上貼著幾朵已經褪了色的窗花。堂屋裡比較昏暗。至於堂屋裡是什麼擺設,我沒有仔細看,畢竟,堂屋裡狗肉的味道更加濃鬱了。我三步並作兩步就打開了家門,建軍坐在炕頭抽著煙,但此刻,已經聞不到煙味了,因為濃鬱的狗肉香已充滿了整個房間。卻不見了大爺。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隻有一個楊木櫃子,地上也沒有鋪磚,很是凸凹不平。鍋台上放著一個竹條編製而成的暖壺,上麵已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很容易看出來,這個暖壺已經很久沒用過了。鍋裡的熱氣從黑漆漆的鍋蓋縫隙慢慢地往外冒著。說明灶底還有火。旁邊還有兩三個不怎麼白的碗和一雙黑乎乎的筷子,緊挨著碗的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瓷盆。盆子裡放著一個勺子,怎一個簡陋了得。
我禁不住搖搖頭,光棍的日子,唉!炕上鋪的幾張羊皮,放著一個小炕桌。炕桌上放著一個笸籮,裡麵放的一些煙葉子和幾張卷煙用的紙條。黑漆漆的一張褥子和一張被子。猛然間,我一下感覺到狗肉也不香了。我尷尬地看著建軍問道,大爺哪去了?建軍說道,我也不知道,拿著把菜刀出去了,有一會兒了。虎子和石頭也進來了,後麵跟著大爺。我很好奇,他拿著菜刀乾啥去了,這時,我才看見,大爺手裡拿著長長的幾根已經削了皮的樹枝,和一把菜刀。我恍然大悟,這麼困難嗎?多餘的筷子也沒有嗎?這是出去找“筷子”去了。
大爺很熱情,哎呀!快上炕,都彆“拿心”客氣)。好久沒來過這麼多人了,你看看,這家也不像家的,都彆嫌棄。然後指著鍋說道,放心吃,鍋我洗了好幾遍,肉燉了一晚上。肯定爛糊。可惜這條狗不肥,不然會更香。說著,把幾根樹枝放在菜板上,把樹枝一根根剁開,剁成筷子長短。放在桌子上。然後揭開鍋蓋,白色的氣霧從鍋裡升騰而起,帶著濃濃的肉香。我們不約而同地往鍋裡看去,多半鍋的肉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大爺從鍋裡夾了一塊出來給了他旁邊的建軍說,快嘗嘗鹹淡,建軍倒是不客氣,拿在手裡吹了吹就塞進嘴裡,大嚼起來,嗯嗯,正好,哎呀!好吃。真香!
我覺得建軍今天有點反常,這不是他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好吃,大爺從門頭上拿下一把曬乾了得芫荽,在手裡隨便揉了揉,再灑在鍋裡。一股特殊的香味彌漫開來,急得虎子在院子裡大叫,大爺,狗皮貼不上去了。這時我才才發現他手裡還還拿著那張狗皮,我以為他是拿著非要讓我看槍眼了,我白了他一眼罵道,我不看,這麼多毛拿進來乾啥,虎子急忙說到,貼不上去了,我罵道,現在凍的邦邦硬怎麼能貼上去,先放在外麵。大爺也說道,放外麵吧!趕快進來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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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圍著一盆紅紅的肉,開始了消滅模式,讚歎聲不絕於耳,我很好奇,怎麼做的,怎麼這麼好吃,或許是太久沒好好地吃到肉的原因,也或許是狗肉本來就好吃,這肉是真的香而且非常軟爛,狗肉,和麅子肉有幾分相似,但我覺得要比麅子好吃。我問,石頭,給你二姨端點過去?石頭說,我二姨不吃狗肉,也不吃牛肉。以前我就知道,大爺插嘴說,早晨我過去借醬油的時候就問了,人家不吃,咱們吃,幾大塊下肚,已有幾分飽了。
於是和大爺也聊了起來,大爺,這狗肉都放的什麼佐料呀!怎麼這麼好吃,大爺一邊吃一邊含糊地回答,什麼佐料,連油都不多,就幾粒花椒和夏天曬得乾薑,幾根大蔥,一把鹽,再啥也沒有了,關鍵是火候,我昨夜收拾好就不早了,快到十二點了,就開始煮上了,煮了七八個小時,一鍋湯熬的也不多了,能不好吃嗎?記住,不管什麼肉,調料再多如果煮不爛都白瞎了,功夫時間)很重要。尤其是野味,更需要時間,前年我在山上放羊,撿到一隻馬鹿,它是在冰上滑倒了,崴斷了腳,站不起來最後凍死在冰上了。我叫了幾個人拖回來分了,他們煮得都嚼不爛,隻有我的爛爛糊糊的,真的是好吃,因為他們的家裡人多,這個揭開鍋看看,那個揭開鍋看看,就彆說了爛了,老揭鍋熟也熟不了。而我晚上八九點開始煮,多放水,多燒木頭,隻要醒了就添幾根木頭在灶台裡,讓他始終保持開著,一直煮到第二天早晨,這樣煮,就是石頭也能給它煮爛了。
馬鹿,剛才我隻聽大爺說煮肉的事了,突然從話裡聽到馬鹿兩個字,我才反應過來,馬鹿是啥?於是我問道,大爺說的馬鹿是啥?大爺放下手裡的肉說,馬鹿,很大,和大驢那麼大,一個腦袋就能做了一大盆子肉,我撿的那一隻不是太大,就和普通的驢差不多,四個人沒少分,我拿的大頭,因為是我發現的,剛下水我就和人換了兩口袋土豆,一口袋一百來斤)自己做的布口袋。用一半的肉換了些糧食,剩下的肉一個人可吃美了,每天吃一點也吃了二十幾天,從那以後,我就喜歡放羊時就到溝裡看看,盼望著再撿一隻,可是,再也沒撿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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