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嗓子在雪的滋潤下得到了緩解。就如一輛沒了油的摩托車突然加上了油,我的喊聲更大了,我一邊在黑暗的林子裡摸索尋找著,又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倆的名字。或許是上天也聽出了我的焦急和不安。就連風此刻也停了。可回應我的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回聲。顯得那麼空曠和無奈。我無力地坐了下來,太累了,實在是走不動了。此刻,連手裡八半斤半的火槍也感覺沉重了許多,就像是扛著幾十斤的東西一樣。我一直用兩隻手輪換提著它,時而扛著,時而背著。我很想把槍暫時寄存在這裡,等找到建軍他們再回來拿。可是想了半天還是沒舍得放下。
又抽了一根煙才發現,林子裡越來越暗了,越是往下走,樹越是長的好,密密麻麻的樹冠遮擋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此刻,就連我都感覺到了孤獨。我扔掉手裡的煙頭,摸了摸背包,想把手電拿出來,才發現,手電也留在了窩棚裡,背包裡隻有一捆用來捆獵物的繩子和一些“震天雷”。我又站了起來,艱難地尋找著雪地上的足跡,好在,他們的足跡往上了。我一邊扒拉著擋在麵前的樹枝。又往上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道山梁上。這裡的植被有些稀疏了,我可以看見幽暗的夜空裡那彎明亮的月牙了。
身上的汗水早已打濕了最裡麵的一層衣服,輕輕的冷風吹過,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我沒有再停留,繼續大喊著往前走。建軍——建軍——。此刻的我是多麼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回應,哪怕是輕輕的一聲,也能帶給我一點希望。
突然,轟——的一聲槍響,讓我精神一振,我趕忙又退回到了山梁上,四下張望。聽槍聲,距離不是太遠,或許是他們聽到了我的喊聲,用槍聲來回應!我又大喊了幾聲,但還是沒人回應我。我顧不上許多了,又一頭鑽進了林子,跟著腳印往前走。依舊是大喊著建軍的名字。轟——又傳來一聲槍響,這次,我聽的很清楚,離我不遠了,最多二裡地的西南方。可馬鹿的腳印在這時候又向上走了,當然,還包括建軍和沈雁的。我顧不上許多,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把槍扛在肩膀上,呼哧呼哧喘著氣往前趕。
又翻過一片樹林,來到了一個陡峭的山坡上。坡很陡,也看不到坡下麵的狀況,這裡由於植被稀疏,山坡上的雪早已化掉,裸露出一大片黃沙地麵來,我停了下來,看著腳下沙地上馬鹿的腳印還有建軍沈雁走過後留下的足跡,我卻犯了難。黃沙坡,又叫要命坡。由於長年雨水的衝刷和日積月累的風化,這些石頭就形成了和綠豆大小的砂粒,而下麵又是堅硬的岩石,所以坡上也很硬。不知道有多少人一不小心從坡上滑下去,摔斷了胳膊摔斷了腿。師父不止一次和我說過,寧繞五裡山路,不走五米砂坡,記住,遇到沙坡,一定要繞著走,哪怕繞最遠的路。這些,我一直銘記於心!從不敢忘記。
一種莫名的恐懼讓我汗毛直豎,頭皮發麻,我努力地看向沙坡,努力判斷著建軍和沈雁是否安全通過了。奈何光線昏暗,又沒有雪,視力也有限。我也沒看出他們是否安全通過了沙坡的另一邊。我抬頭看看,再往上可以隱約看到一大片模糊的黑色。我判斷,上麵可能是林子。於是,我加快腳步往上爬去,想從上麵繞過去。又走了一段時間,終於繞過了那片黃沙坡。又從黃沙坡的對麵的山梁往下走,繼續尋找著他們的足跡,可等我出了林子再往下走了幾步才發現,這裡又是一片黃沙坡,坡更陡也更寬了。看的我是心驚肉跳。
建軍——沈雁——。我停下來,仔細地聽著,期待著能得到他們的回應,哥——我們在這兒。哥——在這。就在這時,沈雁的猶如天籟般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的心終於也放鬆了下來,儘管我很興奮,但我還是站著沒動,而是慢慢地坐了下來。遠遠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你慢點昂,彆和那個憨貨似的也滑下來。建軍幽怨的說道。我想笑,卻沒好意思笑出聲來。等我把笑的那股勁憋過去,才問道,你倆有事沒?建軍說道,沒事,就是上不去。我故意大喊道?你也上不去?建軍還沒說話,沈雁卻是說道,哎呀,能上去早就上去了,等你乾啥?
我很累,也很餓,所以我坐著沒有動,我摸了摸口袋,才發現煙已經抽完了。無奈地扔掉煙盒。又問道,建軍。看見馬鹿沒?看到了,不是它我也滑不下來。我聽到後就是一愣,趕緊問道,咋回事?沈雁不耐煩地說道,彆說了,想辦法把我們弄上去再說,快凍死了。我想想也是,於是就慢慢地站了起來。突然,遠處的林子裡一道黃色的光柱在樹梢上劃過。在這黑暗的夜空,顯得格外明亮,同時我隱約聽到了人的喊聲。
我的嘴角裂開了,應該是虎子尋了過來,於是我對著黑暗處的建軍和沈雁說道,你們等等,可能是虎子也尋來了,我等他一下,彆也滑下去。我把槍背在身上,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對住,形成一個圈,慢慢塞進嘴裡,使勁一吹,尖利的哨聲劃過我乾裂的嘴唇,又穿過了密密的樹林。聲音婉轉而又悠長。在山裡,這種口哨聲的穿透力是人的呐喊無法比擬的。它的穿透力更強。傳的也更遠。果然,林子也傳來了一陣悠長的口哨聲,在林子裡,很多時候,我們都用這種口哨互相聯絡來確定各自的位置。所以虎子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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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虎子和石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對麵的山梁上。打狗的,找到他們沒?我趕忙喊道,你倆彆過來,站那彆動,他們在坡底下,我想辦法把他們弄上來再說,說完,我慢慢地從山梁上往下走,虎子喊道,給你手電,我又停了下來想了想說,好吧,你從上麵繞過來,我等著。虎子卻是說道,你有毛病吧,這麼近的路不走,還繞那麼遠?還沒等我再開口,那王八蛋就從坡上往我這邊走了過來。我連忙大喊,你媽,彆動。
現在想起來都好笑,這王八蛋根本就不聽我的。還沒走幾步,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笨拙的身軀就往下滾去,滾了幾下,他努力地坐了起來,努力地控製著身體的平衡,但還是控製不住往下滑的身體。他大叫著往下滑,啊…啊…啊…帶著顛簸時發出的顫音。看的我頭皮發麻,擔心不已。
哥——哥——對麵的石頭焦急地大喊著。手電的光終於停止了,卻又傳來了痛苦的呻吟,哎喲——哎喲。摔死我了!我擔心地問道,愣虎,有沒有事?虎子卻是反問,你媽,你個王八蛋,怎麼不早說呀,哎吆——可摔死我了。你到底有沒有事?我又問道。等等,我看看能不能站起來,又過了一會,沒事,下麵雪很厚。嗬嗬嗬,我這邊的山梁下麵又傳來了沈雁的憨笑聲。
我趕忙又對石頭說,你可彆動啊,就那裡等著。說完,我又往下走去,我一邊走一邊問,建軍,你到底是咋掉下去的。建軍淡淡地說道,我說我被馬鹿追你信嗎?我疑惑到,馬鹿會追你?建軍卻是囑咐我說,你小心點,彆滑下來,這裡是條窄溝,滑下來就出不去。我一邊往下走一邊又問道,你看見幾隻,建軍說,兩公一母,媽的,那家夥的角角可長,枝枝叉叉的差不多一米多長,角角上還掛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草和樹枝,看到我就向我衝來,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慌忙舉槍的同時就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就滑下去了。那家夥很大很大,脖子底下有很長的鬃毛。比母的可大多了。估計不好打。我又問道,跑哪去了?建軍說道,我也沒看,我滑下去就看不到了,等天亮找它的腳印吧!
經過漫長的努力,終於把他們從窄溝裡拉了出來。由於前段時間刮了大風,溝底背了很厚的雪,再加上都穿的也厚,坡度也不太高,所以人都沒事,隻是臉上和手上蹭破了皮。等回到窩棚,已是夜裡是十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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