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和他說說路上遇到的那個人的事情,可沈燁又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今年過了年在二姨家的時候,有幾個人過來找二姨看病,他們趕的是驢車嗎?若是你能去把驢車借來,那可就省勁多了。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咱們隻和人家說了幾句話,就想和人家借驢車?你是咋想的?可沈燁又說道,人家借肯定不是看咱們的麵子,你可彆忘了,有二姨的麵子,咱們住在二姨家,他也是能看出來的,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萬一人家借給了呢?
我有點猶豫,沈燁卻是站了起來看著我說道,算了,我去吧!看你猶猶豫豫的!我笑著反問道,故意問道,你不怕遇到他嗎?沈燁一愣,又坐了下來,看著我問道,唉!你說那天那麼多人他會不會記得我?我笑著說道,炸人家的屋子這種事如果放在你身上你會不會忘記他?沈燁真的猶豫了,看著我呢喃道,媽的,我的身子板這麼弱,萬一遇到他我隻會挨揍。算了,我回去找我媽來看羊群吧!說著就站了起來。
我看著他笑著說,來,你坐下,我跟你說一個事情,沈燁看看我,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說道,什麼事你一直不說憋到現在啊!我笑著說,這次我上了山就跟你下夾子,打麅子的,哪有時間說這些東西,沈燁坐了下來,說吧,什麼事?於是我就把那個人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跟他說了一遍,就連沈燁也是十分震驚!他用一種很誇張的表情問道!你說他真的要去當兵了,我看著他點點頭,然後我又說道,羊群你看著吧!我去找他,他應該回來了。沈燁看著我說道,好吧,那你快去!我把麅子扛到溝底下等你。然後給我指著一條羊腸小道說道,你從山坡上斜著往下走,就離他們村不遠了。快去吧!
我把槍給了沈燁,就順著那條羊腸小道往下走去,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鐘,終於下到了溝底。等到了溝底,才發現一條大路蜿蜒曲折,通向了溝底的儘頭,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往溝裡走去,又走了二十多分鐘,一個小村子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這是我第一次沿著大路來到他們村。也不由得停下來看了看。村子並不大,稀稀拉拉的幾間房子,最多不超過十戶人家,都是石頭和泥巴蓋的的土坯房。或許是臨近中午,人們也開始做飯,煙囪上也冒著嫋嫋青煙。
我沿著村子的路一直往裡走,在我的記憶裡,他住的房子最靠北邊。所以我一直往裡走,村子原本就不大,很快我就到了村子的儘頭,我停了下來,向著不遠處那棟孤零零的房子看了過去,我想了一下,應該就是這家。我走到大門口。抬頭看了看,大門並沒有上鎖,說明他很可能在家。不過,話得說回來,像他這樣的人就是不鎖門,我想也沒人願意進去。
我輕輕的把大門推開一條縫,從門縫往裡看去,屋門是開著的。於是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很快,他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堂門口,愣愣的看著我。我停了下來,和他笑了笑,很快,他迎了出來,然後又往我身後看了看,小聲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我一邊點頭,一邊說,怎麼,不歡迎?他卻是笑著說,快進家!我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等我進了家再看,一種淒涼的感覺,從我後背升起,然後擴散在四肢百骸,瞬間雞皮疙瘩遍布了全身。這裡應該不能稱之為家,家裡黑漆漆的,就連門框和牆壁都是黑色的,堂屋裡沒有任何擺設,隻在進門的左邊牆上掛著一杆獵槍和一個破爛不堪的軍用書包。空空的後牆下麵還有幾個老鼠洞,洞口旁邊還堆著幾小堆剛剛從洞裡打出來的新土。
他沒有停留,直接把我帶進了東屋的家裡。等我再進了家,才發現家裡也好不到哪裡去,東屋的後牆底下擺著一個暗紅色的小櫃子。這種櫃子分為上下兩層,上層,一般放一些平時不穿的舊衣服什麼的。小櫃子下麵是廚櫃,用來放一些剩飯,或者是放一些盤子碗筷等。櫥櫃的一扇小門已經掉了下來。可以看到裡麵黑乎乎空蕩蕩的。
他倒是挺熱情,示意我上炕坐,我往炕上看去,炕上隻有挨著鍋頭的地方鋪著半張竹席,另一半露出了大片的泥皮!我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家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毫不誇張。我根本就不會想到,現在還有這麼慘的人?就是二姨家隔壁的那個光棍大爺也比這強的太多了。
他看見我在猶豫,於是從角落裡拿過一塊破布子來使勁把炕沿擦了擦,尷尬地說道,坐吧!我還是坐了下,我覺得我不坐的話,我會擔心他誤會我歧視他。我剛坐下,他就拿出煙來。給我遞了一支過來,我接過煙點燃,看著他問道,咋地能把家住成這樣?他笑了笑說道,我哥走的時候家裡東西還挺多,隻是我一個人過不下去,把能賣的全賣掉了。所以現在啥也沒有了。我能看出來,他不想提這些事情。他趕緊岔開話題說,中午彆走了,就這吃吧,說著他走到櫃子跟前,把櫃子上麵的蓋子打開,拿出一把白色的掛麵來,雪白的掛麵在屋裡異常的白,像是黑暗裡的一束手電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手裡的這把掛麵是我進到屋裡之後看到唯一的一個白色的東西。突然看到了白色,我的心裡突然也感覺輕鬆了起來。趕忙說道,顧不上吃了,我找你來,有事幫忙,於是我把打住麅子的事情跟他簡單的說了一遍,他倒是沒猶豫,笑著說,哎呀,終於有事兒乾了。說著,把掛麵又放進櫃子裡,又拿了一包煙出來,開心地看著我說道,走——。
走到門口,他停了下來,看著牆上掛著的槍問道,用背嗎?我笑著說,不用了,先去把麅子賣了再說。他也笑著說道,這杆槍是我父親留下的,做為一個男人,我也愛槍,可我就是不行,每次出去都是一個人,不是找不到,就是打不住。也就玩的越來越少了。有時候真羨慕你們,一出來就是四五個人。又能打到獵物,又能在一起玩。說著也就出了院子,然後走出了大門,他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頭。我問道,不鎖門嗎?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笑著說道,鎖門乾啥,我家裡啥都沒有,還怕賊惦記?
在路上,我想到一個問題。和他也認識挺久了,但一直用“哎”來相稱,他到底叫個啥呢?於是我問道,你叫個啥名兒!他停了下來,抬起頭頭看看天,想了一下說道,我叫趙奇。趙奇,我默默的念了幾句,隨口說道,唉,很好的名字。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的名字都快忘記了,沒人叫呀,要不是你今天問起來,我都忘了我叫啥!
我一邊走一邊默念著他的名字。這時,他停下來問道,你叫個啥?我笑了一下說道,我叫張旭。他沒再說話,不過我知道,他已經深深地記住了我,畢竟,他的朋友不多。一時聊的興起,也就忘了借驢車的事情?很快,就看見了坐在溝底等待的沈燁。他看見我們走來,也慢慢地站了起來,遠遠問道,驢車呢?我一愣停了下來,回頭看看趙奇,他也看看我,問道,什麼驢車?我把借驢車的事情跟他說一下。然後說道,過去再說。
走到沈燁跟前,也就看見了地上那隻碩大的麅子。趙奇走到麅子跟前蹲了下來,回頭看看我,又看看沈燁,說道,這是你們倆人打的,我點點頭。沈燁尷尬地看看我,沒有作聲。我指著沈燁說道,他是沈燁,就前麵三倌溝的人,然後又指著趙奇對沈燁說,他是趙奇,沈燁尷尬地笑了笑。臉上已是一片通紅。
趙奇趕緊從上衣口袋摸出來煙來,給沈燁扔了一支,又遞給我一支,點燃後抽了起來。我們很默契地抽著煙,卻是沒有人說話。很快一根煙抽完。我站了起來,說道,你們誰跟我去?趙奇愣了愣,乾啥去?我笑著說,當然是賣袍子去。趙奇還想再問,沈燁卻是說道,你和他去吧,我看著羊!人家個子也大,你兩個抬著也能快一點,然後拉過我的胳膊看看表說道,快去吧,快兩點了。就這到了也差不多五六點了。我點了點頭,沈燁背著槍和背包轉身走了,我和趙奇抬著麅子往溝底裡走去。
我和趙奇說明了東站馬溝的地方,趙奇卻是說道,我前幾天去過那個村子,讓我當兵的村長就是那個村的,我本來想把羊賣給他們村,可是去了沒人願意收。然後才去的你們村。我點點頭,繼續走著。一路上沒再說什麼話,也沒有留意其他的事情,到五點半,遠遠就看見了那個熟悉而又寧靜的小村莊。
喜歡深山裡的獵人請大家收藏:()深山裡的獵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