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山穀中起了罕見的濃霧,能見度不足數尺。
慕知柔依舊堅持要再去一處未曾探索過的懸崖邊尋找藥草。那懸崖陡峭,濕滑異常。
“哥,我好像看到崖壁中間有株紫色的草,形態很像《南疆異草錄》補遺中提到的‘紫髓蘿’,記載說其性至寒,能化奇毒,但伴有劇毒守護……”慕知柔指著雲霧繚繞的下方,語氣帶著一絲興奮與不確定。
“太危險了!”慕承瑾立刻反對,“等霧散了再去。”
“來不及了,我感覺就是它!”慕知柔的直覺異常強烈。她不顧兄長阻攔,將帶來的繩索一端係在崖邊大樹,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間,小心翼翼地向下降去。
濃霧彌漫,岩壁濕滑。慕知柔全神貫注,尋找著落腳點。就在她即將接近那株若隱若現的紫色植物時,腳下的一塊石頭突然鬆動。
“啊!——”
她驚呼一聲,身體瞬間失衡,向下滑落。腰間繩索猛地繃緊,勒得她幾乎窒息。
“知柔!”崖頂傳來慕承瑾驚駭的呼喊聲。
千鈞一發之際,慕知柔胡亂伸手抓住了一叢從岩縫中伸出的堅韌藤蔓,止住了墜勢。她驚魂未定,心臟狂跳,卻感覺到手掌被藤蔓上的尖刺劃破,鮮血直流。
而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她的鮮血滴落在下方那株紫色的“紫髓蘿”上,那紫色的葉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蜷曲,顏色也變得更加深邃幽亮。
更讓她震驚的是,旁邊一株看似不起眼的、開著白色小花的植物,在接觸到她血滴的氣息後,竟然散發出一股極其清淡、卻讓人精神一振的異香。
慕知柔腦中仿佛有電光閃過——
《慕容氏秘錄》殘卷中曾有一句語焉不詳的記載:“紫髓伴月眠,血引香方現……”她一直不解其意,此刻卻福至心靈。
“月眠”……是指這種白色小花嗎?它平時毫無香氣,需要……需要慕容氏嫡係血脈的鮮血為引,才能激發其香氣?而這香氣……
她冒險湊近那白色小花,深深吸了一口那異香。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意直透心肺,連日來因試毒而鬱結的煩惡之感竟消散大半,靈台一片清明。
是了!
“紫髓蘿”確是解“朱顏歿”的主藥,但其性太烈,需以至陰至柔的“月眠花”香氣為引,中和其霸烈,方能成解藥而不傷及中毒者本就脆弱的心脈。
而激發“月眠花”香氣的鑰匙,竟是慕容氏的血!
這個發現讓她激動得渾身顫抖。她小心地采集了那株“紫髓蘿”和旁邊的“月眠花”,不顧手上的傷痛,借助繩索奮力爬上了崖頂。
“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一上崖,慕知柔便撲進慕承瑾懷中,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喜悅,將手中的藥草和自己的發現急切地告訴兄長。
慕承瑾緊緊抱住妹妹,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看著她蒼白臉上那抹因興奮而生的紅暈,以及她鮮血淋漓的手掌,心中五味雜陳。
他臉上露出由衷的、如釋重負的笑容,撫摸著她的頭發:“太好了……知柔,太好了!你做到了!”
他仔細幫她包紮手上的傷口,動作輕柔,眼神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掠過一絲深沉難言的痛楚。
當晚,慕知柔不顧疲憊,立刻著手處理藥材。
她按照推測的古法,以玉杵小心研磨“紫髓蘿”,並將其汁液與在特製香爐中微微烘烤後香氣愈發濃鬱的“月眠花”一同煉製。
過程極其繁瑣,需要精準控製火候和時間,不容絲毫差錯。
直到月上中天,她才終於得到了一小瓶色澤深紫、散發著清冽異香的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