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兩名魁梧甲士已如餓虎撲食般衝了上來,手中長戟的寒光直逼蘇晚棠麵門。
李崇山雙目赤紅,殺意已決,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攪亂軍心的妖女就地正法!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玄色身影快如鬼魅,驟然擋在蘇晚棠身前。
顧昭珩立於台階之上,甚至未曾轉身,隻反手一掌,看似輕飄飄地拍出。
掌風卻如山崩海嘯,無形的氣浪轟然炸開!
“砰!”
兩名甲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數丈之遠,重重砸在演武場的石獅子上,口噴鮮血,瞬間昏死過去。
全場死寂。
顧昭珩緩緩收回手,冰冷的目光掃過李崇山,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她是本王帶進將軍府的人,要抓,先問過孤。”
“王爺!”李崇山又驚又怒,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此女妖言惑眾,煽動兵變,罪證確鑿!您這是要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包庇罪犯,與我北疆三十萬大軍為敵嗎?”
“孤隻知道,她若有罪,也該由三司會審,而不是你李將軍動用私刑。”顧昭王朝前踏出一步,那與生俱來的皇族威壓,竟讓身經百戰的李崇山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雙方劍拔弩張,空氣仿佛凝固。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至極的女子哭嚎劃破天際,那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怨毒與悲戚,仿佛來自九幽地府,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夫……人……”李崇山渾身一震,猛地望向靈堂方向。
隻見靈堂上空,黑霧如濃墨般翻湧彙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一道白衣勝雪的虛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正是將軍亡妻的幽魂!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在她身後,數百個身穿殘破盔甲、身形虛幻的殘兵鬼影浮現,他們缺胳膊斷腿,臉上帶著死前的驚恐與不甘,一雙雙空洞的眼睛齊齊望向演武場。
陰風怒號,鬼氣衝天。
“還我血債!還我清名!”
數百怨魂齊聲高呼,聲浪震天動地,仿佛要將這將軍府徹底掀翻!
不等眾人反應,那翻湧的黑霧中猛地竄出一股激流,如同一條黑色巨蟒,瞬間將台階上的蘇晚棠卷入半空!
“啊!”蘇晚棠隻覺一股陰寒之力侵入四肢百骸,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更讓她心驚的是,體內的那股神秘力量,那被稱為“金蓮命格”的本源之力,竟在這股怨氣的刺激下,隱隱有失控暴走的跡象。
一股灼熱感自丹田升起,仿佛要將她的經脈焚燒殆儘!
不行!絕不能在這裡暴露!
劇痛之中,蘇晚棠強行保持清醒,她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她精神一振。
她以血為墨,迅速在自己光潔的額心畫下一道複雜的符文——鎮魂符!
金色的符文一閃而逝,強行壓下了體內翻騰的灼熱。
緊接著,她迎著那數百雙怨毒的眼睛,沒有念誦安撫亡魂的經文,反而高聲誦出一段變了調的《召亡契》:“天地無私,神明鑒察!爾等沉冤,我已知曉!聽我號令,並非敕令!我不是你們的仇人!我是替你們說話的人!”
她的聲音清越而堅定,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奇特的力量,穿透了層層鬼霧,直擊那些怨魂的本源。
話音落下的瞬間,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數百個原本狂暴嗜血的殘兵怨魂,竟齊齊停下了嘶吼。
他們空洞的眼眶中,流下兩行血淚。
緊接著,他們放下了手中的殘破兵器,對著半空中的蘇晚棠,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為首的將軍亡妻更是淚流滿麵,朝著蘇晚棠的方向,深深叩首:“承統者在世,吾等終得昭雪……終得昭雪啊!”
黑霧散去,陰風平息。
蘇晚棠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麵色蒼白,身形微微搖晃。
整個將軍府,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神跡般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看著蘇晚棠的眼神,如同在看降世救苦的天人。
唯獨人群角落裡的秦策,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著蘇晚棠,心中的驚駭無以複加——鎮魂符為引,召亡契為媒,萬鬼朝拜……錯不了,她就是書中預言的那個……“金蓮女”!
蘇晚棠雙腳剛剛沾地,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順勢向前倒去。
方才強行催動靈力,又壓製命格,已是她目前的極限。
“拿下!”李崇山雖然震驚,但理智尚存。
他一揮手,幾名親兵立刻上前,將佯裝力竭的蘇晚棠押住。
顧昭珩眉頭一皺,正要上前,卻收到了蘇晚棠投來的一個隱晦眼神。
他腳步一頓,明白了她的用意,便冷眼看著她被押往將軍府的私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