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蘇晚棠猛然回首,身後空蕩蕩的青石台階上,隻有風燈搖曳投下的斑駁光影,哪裡有半分人跡?
可頸後那股如芒在背的刺骨寒意,卻真實得仿佛有冰冷的指尖下一秒就要觸碰到她的肌膚。
她心頭一跳,視線急轉,重新落回湖麵倒影之上。
就是這一眼,讓她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
倒影裡,顧昭珩的影子,那個詭異抬著手,直指她背後的影子,在她轉身的瞬間,竟然分毫未動!
它就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塑,與湖邊顧昭珩本人的焦急神態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
足足過了三息,那僵硬的影子才仿佛斷了線的木偶,猛地一顫,遲緩地、一節一節地與真身動作同步。
“彆動!”顧昭珩的聲音嘶啞而急促,他強忍著肩胛骨碎裂般的劇痛,一手按住傷口,猛地站了起來,幾步跨到蘇晚棠身側,將她護在身後。
“是歸命道,歸命道開始反噬行者了!”他死死盯著那片恢複了平靜的湖麵,眼神凝重如鐵,“我們踏入的不是什麼密道,而是‘活祭通道’!”
他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趙王根本沒想過能闖過這三關,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我們這些闖入者的血肉魂魄,為他完成帝星移位的最後一祭!”
夜色漸深,兩人不敢再沿著湖邊甬道前行,隻能尋了一處早已荒廢的枯廟殘垣暫時藏身。
蘇晚棠極度疲憊,背靠著斷裂的佛像基座,才闔上眼,意識便瞬間被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濃霧之中。
霧氣中央,一位身披灰色僧袍的老僧靜靜佇立,他麵容枯槁,神態悲憫,雙手合十,緩緩開口:“姑娘掌心既有卦門金蓮印,可願聽老朽一言?”
蘇晚棠心神一凜,在這詭異夢境中竟能保持清明。
她看著老僧,沒有開口。
老僧仿佛看穿了她的警惕,微微歎息:“老朽乃靈台護法陳五之師。三十年前,老朽曾隨姑娘的父親蘇將軍,一同在此地建起‘鎮龍靈台’。”
“父親?”蘇晚棠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不錯,”老僧頷首,“靈台初建,乃是為鎮壓北境龍脈之下的三道陰脈,以保大胤國祚。誰知,今日的鎮北將軍早已背棄初心,他暗中修改了靈台陣法,將其變成了以活人神魂為祭,鑄造‘移星基’的邪惡兵庫!趙王,不過是他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罷了!”
話音未落,老僧攤開手掌,掌心托著一枚遍布古奧梵文的黃銅鈴鐺,遞向蘇晚棠。
“此物乃開啟陣眼之鑰。切記,子時三刻,鈴響則陣眼現。將軍狼子野心,妄圖竊國,姑娘身負蘇家血脈,當斷此孽緣……”聲音越來越遠,老僧的身影也隨之消散在濃霧裡。
“嘩啦!”一聲輕響,蘇晚棠猛然驚醒,冷汗濕透了背脊。
她下意識地攤開右手,掌心的金蓮印記正微微發燙,而更讓她心驚的是,一枚冰涼堅硬的銅鈴,竟真的靜靜躺在她懷中!
夢境是真!
她再無半分睡意,迅速從懷中掏出那張從紙人身上得來的侯府堪輿圖,借著微弱的月光攤在地上。
夢中老僧的話語,紙人記憶中關於府中禁地的零碎片段,以及手中這枚銅鈴上詭異的梵文紋路,三者在她腦海中飛速碰撞、重組!
那紋路,並非單純的梵文,更像是一種星象軌跡的變體!
一個驚人的推論浮現在她心頭。
真正的靈台入口,根本不在湖底那條故布疑陣的密道,而在侯府後山那座早已廢棄的“觀星台”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