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誘餌,舍她其誰?
蘇晚棠的目光在那空著的第三十七個凹槽上停留了不過一瞬,心底的瘋狂計劃已然成型。
她抬起頭,迎上顧昭珩那雙寫滿擔憂與不讚同的深邃眼眸,嘴角卻勾起一抹挑釁而決絕的弧度。
她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從懷中取出了那枚拚合完整的星圖玉玨。
這枚玉玨在陰冷的地庫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仿佛天生便與此地的陰煞之氣格格不入。
緊接著,她又從袖中摸出一隻小巧的青銅盂,毫不猶豫地將玉玨放入其中。
“你要做什麼?”顧昭超前一步,聲音壓抑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晚棠卻仿佛未聞,指尖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劃,殷紅的血珠立刻爭先恐後地湧出,滴滴答答地落入青銅盂內,迅速將那枚玉玨浸泡在鮮血之中。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她的血液仿佛帶著某種古老而霸道的力量,玉玨之上鐫刻的星圖紋路竟開始緩緩亮起,一明一暗,如同有了生命。
“血為引,魂為契,卦門後裔,守燈傳人,召爾之主,速來此地!”
她口中低聲默念著《卦門召靈訣》,隨著每一個音節吐出,她背後的護魂紋光芒大盛,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夾雜著星辰與血脈氣息的古老威壓,瞬間以她為中心,向整個地庫彌漫開來!
那股力量是如此純粹而強大,甚至連矗立在中央的黑石鎮煞柱都為之輕微嗡鳴,仿佛感受到了某種更高級彆的存在。
“吳九淵一定會來,”蘇晚棠的聲音清冷而篤定,臉上因失血而泛起的蒼白,更襯得她眼神亮得驚人,“‘守燈人’的血脈,是激活完整七星鎮煞柱的最後一把鑰匙,也是最完美的祭品。他不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顧昭珩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川字,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冷:“你要拿自己冒險?”
“誰說我是真暴露?”蘇晚棠終於抬眼看他,那雙靈動的眸子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一隻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的獵手。
她揚了揚下巴,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我早用替身紙人做了三層障眼法,布下迷魂陣。吳九淵現在感應到的,隻是一個被無限放大了的、充滿誘惑的‘血脈氣息’。真正危險的是他——當他以為終於得手時,才是我們收網之時!”
話音剛落,地庫中陰風驟起!
子時將至,那股濃鬱的血脈氣息終於引來了它的覬覦者。
一道陰鷙的身影踏著滿地狼藉的紙錢,悄無聲息地出現。
他身形瘦高,一襲黑袍,麵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正是趙王麾下的高階術士,魂鎖匠人吳九淵。
他的目光貪婪而熾熱,死死鎖定在青銅盂中那枚被鮮血浸泡、光芒閃爍的玉玨上。
“蘇家的血脈……守燈人……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今日終於落到我手裡!”吳九淵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他一揮手,十二個身形更為詭異的紙傀儡從他身後的陰影中分離出來,無聲無息地散開,呈包圍之勢,徹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蘇晚棠仿佛被他強大的術法威壓所震懾,臉色“煞白”,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手一“抖”,那盛著玉玨和鮮血的青銅盂竟“不慎”從手中滑落,朝著吳九淵的方向滾去。
“來得好!”
吳九淵大喜過望,身形如電般撲上,乾枯的手指直取玉玨。
他太渴望這股力量了,渴望到足以忽略任何潛在的危險。
然而,就在他指尖觸及玉玨的刹那,異變陡生!
地麵上,那些本以為被活屍衝散的銅錢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以八卦方位為基,瞬間連成一片!
八道符火衝天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焰囚籠,將吳九淵死死困在了“逆魂歸引陣”的中心!
“吼!”老李將軍的魂體手持長槍,威風凜凜地鎮守在陣法一角,槍尖直指吳九淵,封鎖其氣機。
而在另一個角落,一直嚇得抖如篩糠的雜役劉三,此刻卻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支火折子,眼神裡帶著豁出去的決絕,猛地點燃了腳下的一根引線!
嗤——!
引線燃燒,瞬間點燃了早已埋設在四周牆角的反向聚靈符!
蘇晚棠早就看穿了這鎮煞柱的原理,它靠吸力彙聚文魄。
而她布下的“逆魂歸引陣”,正是要借力打力,將這股龐大的吸力,在瞬間逆轉為無與倫比的斥力!
嗡——!
陣法徹底啟動,黑石柱發出劇烈的嗡鳴震顫,內部那些痛苦掙紮的人形光影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竟開始倒流!
鑲嵌在基座上的三十六枚玉牌承受不住這股逆轉的能量,發出一連串“哢嚓”的脆響,逐一崩裂!
一道道微弱的魂光從裂縫中溢出,那是被囚禁的文魄!
“豎子敢爾!你們竟敢擾亂天命之輪!”吳九淵被困陣中,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他強行催動邪術,竟從指尖逼出數枚淬滿屍毒的骨釘,狠狠刺向陣法的核心陣眼,試圖強行重啟能量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