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棠倒下的瞬間,意識如沉入冰冷深海,黑暗鋪天蓋地。
但那墜落並未持續太久,就被一個堅實而冰冷的懷抱穩穩接住。
熟悉的氣息混合著怒火與焦灼,是顧昭珩。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緊緊抱著,耳邊是吳九淵那陰鷙到扭曲的狂笑:“毀了我的養魂陣?蘇家丫頭,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不……遊戲才剛剛開始!本座會讓你親眼看著,你所珍視的一切,如何化為灰燼!”
緊接著,是顧昭珩冰冷刺骨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意:“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本王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蘇晚棠想睜開眼,想告訴他自己沒事,隻是脫力。
可眼皮重如千斤,那股因強行催動護魂紋而引發的魂力反噬,讓她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王爺,帶我走……快……”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在心中默念。
仿佛心有靈犀,她感到身體一輕,被顧昭猴打橫抱起。
風聲在耳邊呼嘯,親衛們護在左右,迅速撤離了這片人間煉獄。
再次恢複意識時,蘇晚棠發現自己躺在侯府那張熟悉的雕花床上。
窗外天光微亮,顯然已是次日清晨。
她猛地坐起,第一反應便是探查自身。
魂力虧空得厲害,但護魂紋並未受損,隻是需要時間恢複。
“醒了?”
門口傳來顧昭珩低沉的聲音。
他換了一身玄色常服,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時,瞬間亮了起來,緊繃的下顎線條也柔和了幾分。
他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來,身後跟著麵色凝重的親衛。
“吳九淵跑了。”顧昭珩將藥碗放在桌上,開門見山,“昨夜你昏迷後,他以陣法自爆為掩護,遁走了。本王的人追丟了。”
蘇晚棠對此並不意外。
吳九淵身為趙王麾下的頂尖術士,保命的手段自然不少。
“他會回來的,”蘇晚棠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儘,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暖意,“他現在一定以為我身受重傷,成了個廢人。這正好是我們的機會。”
她擦去唇邊的藥漬,”
顧昭珩的瞳孔微微一縮。
半日後,整個定國侯府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嫡長女蘇晚棠自上次夜探書院歸來後,便一病不起,據說是中了邪術,回天乏術。
府裡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氣息一日比一日微弱。
終於,在第三日的黃昏,蘇晚棠“香消玉殞”了。
一口通體漆黑的上好楠木棺材被匆匆抬進了侯府後園的偏僻小院,準備停靈七日。
入夜,月黑風高。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小院,正是吳九淵。
他看著那口黑漆棺材,臉上露出一個殘忍而滿足的冷笑。
“蘇家丫頭,本座說過,你逃不掉的。”
他掌心黑氣凝聚,毫不猶豫地一掌劈下!
“轟!”
棺蓋四分五裂,露出了裡麵的“屍身”。
那“屍身”穿著蘇晚棠生前最愛的衣裙,臉上蓋著白布,胸口還浸著大片早已乾涸的“血跡”。
吳九淵獰笑著揭開白布,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白布之下,根本不是蘇晚棠那張讓他恨之入骨的臉,而是一張用黃紙紮成的、畫著詭異笑臉的紙人!
在紙人的胸口,用朱砂寫著一行小字:遊戲才剛剛開始。
“你!”吳九淵勃然大怒,一掌將紙人拍成齏粉。
就在這時,他猛然察覺到一股微弱的魂光,正從侯府的方向,急速向城外飄去。
“移形換影符?想金蟬脫殼?”吳九淵怒極反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雕蟲小技!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煙,朝著那縷魂光的方向狂追而去。
他卻沒有察覺到,就在他劈開棺材的那一刻,棺材底部一個不起眼的夾層悄然滑開。
真正的蘇晚棠,一身黑衣,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滑出,手中捏著一張“地遁符”,對著地麵一拍,整個人瞬間沉入地下,消失不見。
皇城,東宮。
太子寢殿那張巨大而華麗的紫檀木床榻之下,蘇晚棠屏住呼吸,從一個不起眼的排水暗格中悄悄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