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走過來,目光緩緩落在阿九身上,卻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更深遠的過往。
他微微側身,對著徐仙,聲音低沉如古老的鐘聲,在這片廢墟間回蕩:“阿九的故事,得從二十二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說起。”
那夜,北風呼嘯,如同一頭頭猛獸在曠野中奔騰。
北境的妖獸似是得了某種神秘指令,瘋狂地越界肆虐。
它們所到之處,原本生機盎然的草地被踐踏得一片狼藉,樹木被撞斷,房屋被夷為平地,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暗與恐懼之中。
鎮妖塔封印躁動,各地妖獸朝這方湧集。宗主帶著一眾弟子,迎著風雪,毅然踏上了剿滅獸群的艱難征程。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妖獸們如同潮水般湧來,它們的眼睛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在人群中肆意揮舞,每一次攻擊都帶著致命的力量。
弟子們雖奮力抵抗,但傷亡依舊慘重。
就在眾人疲憊不堪、以為這場災難即將結束返回時,宗主在一個隱蔽的冰窟中發現了阿九。
那時的她,隻是一個繈褓中的女嬰,瘦小的身軀蜷縮在妖獸屍骸堆中。
她的小臉被凍得青紫,嘴唇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在這寒冷中失去生機。
但她的小手卻緊緊攥著一塊刻滿符文的冰晶,那冰晶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宗主心中一動,他能感覺到這冰晶中暗藏著靈力,正是這股靈力,護著這個脆弱的女嬰在零下百丈的冰窟裡頑強地撐了三日。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九抱了起來,那一刻,阿九微弱的脈搏在他指尖跳動,仿佛是生命在向他發出求救的信號。
然而,帶回宗門的路並不平坦。一路上,他們多次遭遇截殺。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如同鬼魅一般,時不時地發動攻擊。
宗主一邊要保護弟子們,一邊要將阿九護在懷中,每一次戰鬥都讓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但他憑借著高深的功力和堅定的意誌,一次次化解危機,終於將阿九安全地帶回了宗門。
可阿九的狀況卻不容樂觀。她經脈早已被寒氣摧折七成,尋常功法根本無法修煉。
宗主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心中滿是憐惜,他四處尋找方法,想要幫助阿九修複經脈。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宗主偶然發現阿九偷偷把冰晶磨成粉末,混著血吞下去。
那冰晶乃是千年玄冰所化,其寒氣之重,凡人觸碰半刻便會血脈凍結。
宗主看到這一幕,心中又驚又歎。
他想要阻止阿九,但看到她那求生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阿九就這樣頑強地活著,她以冰晶為引,不斷地探索和嘗試,竟然自創了噬冰訣。
從那以後,她便常常跪在萬丈冰崖上修煉。冰崖上的寒氣如同一把把利刃,割著她的肌膚,但她卻渾然不覺。
她的十指深深地摳進堅冰,任由霜氣侵入骨髓。每吸一口氣,口中呼出的白霧瞬間凝成冰渣,她卻強行咽下,仿佛感受不到那徹骨的寒冷。
“旁人修道求飛升,她修道隻為活著。”
宗主拾起一片冰蓮殘瓣,輕輕摩挲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你可知,冰蓮為何能封住初代掌門的黑暗?”
徐仙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宗主。宗主將殘瓣拋向空中,那花瓣未落便化作灰燼,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因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冰。
阿九吞噬玄冰時,連妖獸的精魄也一起吃了下去……她體內積鬱的暴戾之氣,唯有至寒至淨之物能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