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當那最後一道扭曲變形、仿若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封印之力,宛如一條猙獰恐怖的巨蟒,拚儘全力才把遠古惡魔那龐大而邪惡的身影硬生生拖回黑暗地底時,這場宛如噩夢般的慘烈戰鬥,總算是勉強畫上了一個句號。
可即便如此,眾人那早已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卻並未因此而有絲毫的放鬆,相反,一種更為深沉、更為濃烈的恐懼,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他們的身體此刻就像是被徹底抽乾了生命力的傀儡,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半分。
回首這半月來的激戰,簡直就是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恐怖夢魘。
那隻遠古惡魔,絕非是尋常意義上的妖邪之物。
它周身始終縈繞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黑霧,那霧氣濃鬱得幾乎化不開,所到之處,花草枯萎、石塊腐蝕。
它的雙眼猶如兩團燃燒著的嗜血紅光,僅僅對視一眼,便能讓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與恐懼。
每一次它發動攻擊,都裹挾著死亡的氣息,那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讓人根本無從躲避。
弟子們在這樣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脆弱,宛如滄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洶湧的波濤掀翻淹沒。
他們拚命地運轉體內的靈力,將自己所學的最強大的法術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來進行抵抗,然而這一切都像是蚍蜉撼樹,顯得那麼的力不從心。
有的弟子在這漫長的戰鬥中,身形消瘦得近乎隻剩下皮包骨頭,那原本合身得體的道袍如今鬆垮地掛在身上,大風一吹,好似隨時都會被吹走一般;
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活脫脫一副骷髏的模樣,雙眼布滿了血絲,眼神中透露出的儘是絕望與恐懼。
那是一種對生存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相互交織的複雜神情,讓人不忍直視。
靈霄宗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唯有陰森的風呼嘯著穿過那些早已枯死的樹木,發出尖銳刺耳的嘯聲,仿佛是無數怨靈在痛苦地哀嚎。
偶爾傳來幾聲夜梟那淒厲至極的叫聲,更是為這詭異的氛圍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色彩。
宗門匆忙做出決定,進入休寂狀態。
輕傷的弟子們被抬進彌漫著刺鼻藥味的靜室,醫修長老麵色凝重地站在丹爐旁,雙手顫抖著調配丹藥。
那些煉製出來的黑色藥丸散發著詭異神秘的光芒,看上去就不像是尋常之物,仿佛吞下的是無儘的黑暗與未知。
重傷者則被小心翼翼地拖入密室,那裡的靈氣冰冷刺骨,宛如寒冬臘月裡的冰窖,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有無數雙冰冷的手伸進胸腔,狠狠地拉扯著他們的魂魄。
肉身破損嚴重的同門被送入逆生陣,陣中光芒幽綠閃爍不定,恰似鬼火跳躍,似乎有無數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正窺視著一切,神秘力量的波動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溫玉斜靠在廣場邊的石柱旁,鮮血從她破碎不堪的衣衫縫隙中滲出,順著手臂緩緩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個暗紅色的小泊。
她的長發淩亂地散落著,沾滿了汙垢與塵土,幾縷發絲黏附在滿是汗水與血跡的臉龐上,顯得格外狼狽。
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嘴裡喃喃自語:“結束了嗎?”
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被無情地吹滅。
徐仙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手中的乾坤鏡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無光。
他滿臉驚恐之色,語無倫次地說道:“太可怕了,那到底是什麼打不死的老強……”
話還未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也跟著不停地顫抖。
阿九半空中飄蕩的魂體幾乎透明得幾乎看不見,虛弱得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
她驚恐萬分地環顧著四周的同伴,聲音帶著哭腔:“我們真的贏了嗎?我怎麼感覺它還在附近……”
靈嬰蜷縮在角落裡,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口中不斷傳出驚恐的囈語,淚水打濕了臉頰。
白衣男子孤身一人佇立在高處,目光深邃而憂慮地穿透黑暗,望向那未知的世界。
片刻後,他轉身邁向藏書閣的腳步顯得格外沉重遲緩。
那古老的建築在夜色中宛如一頭蟄伏已久的巨獸,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仿佛隨時準備將任何膽敢闖入的人一口吞噬。
…
日子就在這樣壓抑沉悶的氛圍中緩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