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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臨時搭起的帳篷裡飄著藥香,混著血腥味直衝鼻子。
溫玉攥著半塊染血的帕子,看著醫修長老用銀針給自己疏通經脈。
少女後背的傷深可見骨,偏偏那些黑色藤蔓留下的傷口還在往外滲黑血,把紗布都染成了詭異的紫色。
“蠢丫頭!叫你跑偏要回頭!”
醫修長老氣得胡子發抖,手裡捏著藥杵咚咚敲著陶罐。
溫玉疼得直抽氣,卻還嘴硬:“總不能見死不救……咳咳……”
話沒說完又是一陣猛咳,咳出的痰裡帶著血絲。
帳篷外突然傳來吵鬨聲。
胖弟子母親穿著件破破爛爛的綢緞衫,頭發散亂地撲到帳篷口:“賠我兒子!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我家乖兒呢?”
她指甲縫裡全是泥,此刻像貓爪子似的抓向溫玉的臉。
被兩名護碑隊員架著胳膊拖開時,她突然看見溫玉背上的傷,愣了一下,隨即尖叫起來:“好啊!原來你們對我兒下這麼重的手!”
“瘋婆子!”柳眉女修甩著銅鈴過來,“你兒子早成魔物了!沒看見他剛才差點把整座山都拆了?”
胖弟子母親一聽反而來了勁頭,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我苦命的兒子啊!就算是魔物也是你們逼的!
要不是你們欺負他,他怎會跑去碰那勞什子破鏡子?”
她這一嗓子吼出來,整個營地的人都探出頭來看熱鬨。
青雲長老的黑臉出現在人群後方,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頓:“都給我安靜!如今最要緊的是解決因果線。”
他抬起左手,腕間紅線在夕陽下泛著不祥的光,“這紅線每時辰都在往血肉裡長,再過三日必定深入骨髓。”
周圍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有人已經開始嘗試用靈力去扯紅線,卻疼得像被火燙了似的縮回手。
“依我看,不如把這勞什子紅線斬了!”
昆侖派的年輕弟子拔出佩劍就要往下砍,卻被陸離一袖拂開:
“莽夫!這是因果法則具象化的實體,硬砍隻會讓反噬加倍!”
他撩起袖子露出自己的紅線,此刻正微微發燙,“現在唯一生機就在混沌鼎最後的霞光裡——
可惜當時沒人來得及收集。”
“誰說沒人?”角落裡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胖弟子二叔蜷縮在帳篷陰影裡,手裡攥著個沾滿黑泥的玉瓶。
他渾身皮膚像乾裂的土地般龜裂,眼睛裡卻閃著精光:“我當時躲在石頭縫裡,接了不少霞光露水……”
話音未落,幾隻手同時伸向他手中的瓶子。
“都住手!”老宗主突然蘇醒,聲音虛弱卻帶著威嚴,“此物需用純淨容器承載……我的玉虛峰……”
他咳嗽著指了指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峰,那裡正是宗門禁地。
眾人麵麵相覷時,突然聽見營地外傳來馬蹄聲——竟是仙盟的飛輦到了。
從飛輦上下來個穿緋色官服的女子,腰間掛著塊“巡天監察”的玉牌。
她掃視一圈,目光落在胖弟子二叔手中的玉瓶上:“好東西啊……可惜沾染了魔氣。”
說著指尖彈出一道金光,玉瓶瞬間炸成齏粉。
胖弟子二叔慘叫著捂住眼睛,指縫間流出的血把臉上的汙垢衝出幾道溝壑。
“你!”陸離正要發作,卻見女子取出個鎏金羅盤,
“因果線乃天地法則所化,豈是凡物能解?不過我仙盟自有秘法——”
她指尖劃過羅盤,眾人手腕上的紅線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顫動。
溫玉感覺體內像是有無數螞蟻在爬,低頭一看,紅線已經深入血管,呈現出樹枝狀的分叉。
“每隔一個時辰,我會用羅盤暫緩紅線生長。”
女子淡淡道,“作為交換,你們必須立刻前往玉虛峰取回初代守鼎人留下的‘淨世蓮台’。
那是三百年前就該銷毀的東西……”
她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獸吼,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