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宗舊址內,晨光初露。
二長老站在殘破的大殿前,目光深邃地望著即將遠行的三人。
他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名冊,那是宗門僅存的弟子名錄。
“此去凶險異常,但這是重振宗門的希望。”
二長老將名冊鄭重地交給徐仙,“沿著這些標記去找,但凡還活著的弟子都會響應召喚。”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名冊上幾個朱砂圈起的名字,那是最有可能找到的骨乾力量。
溫玉仔細打量著名冊上的路線圖:“這些標注的位置大多分布在人間煙火旺盛之處,倒是便於隱匿行蹤。”
她注意到許多地點都靠近市鎮或村落,顯然前輩們早有深意。
阿九摩挲著腰間的陰陽魚佩,突然問道:“若是遇到不肯相認的同門該怎麼辦?”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經此大變,難免有人心生怯意。
二長老從袖中取出三枚刻著雲紋的玉牌:“持此信物,見者如見我本人。”
他又叮囑道,“切記不可強求,緣法自然。”
說話間,小白狐躍上石階,尾巴輕搖似在示意該啟程了。
三人拜彆二長老後踏出山門。
初春的薄霧裹挾著泥土氣息撲麵而來,遠處傳來貨郎悠長的叫賣聲。
他們循著名冊上的第一個坐標前行,約莫半日光景便來到一處熱鬨非凡的市集。
這裡正值趕集日,各色攤位沿青石板路綿延數裡,蒸籠裡的白霧與炊煙交織升騰。
“就是這兒了。”
徐仙對照著名冊上的暗號,目光鎖定在街角一家掛著“鐵匠鋪”幌子的鋪子。
看似普通的打鐵作坊實則暗藏玄機——門前擺放的淬火盆中水麵映出的倒影,竟隱隱構成靈霄宗徽記。
走進鋪內,叮咚作響的錘擊聲驟然停歇。
滿頭大汗的漢子放下鐵鉗,渾濁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可是宗裡來人?”
他粗糙的手背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華,正是靈霄宗特有的護體罡氣特征。
溫玉上前出示玉牌:“師弟安好?我等奉二長老之命前來聚義。”
她刻意用了舊時稱謂試探對方反應。
那鐵匠猛然攥緊錘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當真?三十多年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同門了!”
三十年?
三人皆驚,但眼下不是細說這個的時候。
這位師弟轉身從爐膛暗格裡取出個布包,裡麵竟是半截斷裂的劍刃,“這些年我假裝凡俗鐵匠,就等著這一天!”
阿九好奇地看著爐火映照下的兵器架:“這些農具模樣的東西……”
話未說完就被鐵匠打斷:“皆是改良過的法器!白天耕田種地,夜裡便可禦敵製勝。”
他抓起一把鋤頭形狀的長柄武器演示起來,揮動時竟有破風之聲。
正當眾人商議如何接應其他散落各地的弟子時,市集入口處突然騷動起來。
幾個身著錦繡袍服的富商模樣的人正趾高氣昂地穿行於人群之中,其中一人腰間佩戴的玉墜引起徐仙警覺——那分明是幽冥殿的標誌!
“不好!他們也在搜尋我們的蹤跡!”溫玉壓低聲音說道。
果然,那些探子般的目光開始在集市裡掃視,漸漸逼近鐵匠鋪的方向。
鐵匠當機立斷:“隨我來!”帶著眾人穿過後院密道進入地下酒窖。
昏暗的空間裡擺滿了酒壇,卻有個隱蔽入口通往城外河道。
眾人剛鑽進烏篷船艙,就聽見頭頂傳來雜亂腳步聲——追兵已至!
小船順流而下時,阿九掀開艙板縫隙觀察後方情況:“他們分兩路包抄過來了!”
河水湍急處激起浪花拍打船幫,恰能掩蓋住輕微的劃槳聲。
徐仙展開名冊下一頁:“下一個集結點在三百裡外的漁村。”
他指著地圖上用墨圈出的港灣,那裡密密麻麻標注著漁船停靠處,“看來早有先到的同門在此接應。”
說話間暮色四合,河岸兩側亮起點點漁火,如同天上星辰落入凡塵。
…
待到清晨的海霧像薄紗般籠罩著漁村,鹹濕的空氣裡混雜著魚腥味和柴火氣息。
三人扮作商賈模樣混入早市,隻見碼頭邊數十艘漁船整裝待發,漁民們吆喝著往船上搬運貨物,其中夾雜著幾句隻有靈霄宗弟子才懂的暗語。
“東邊第三艘漁船桅杆係紅綢的就是接應點。”溫玉裝作挑選海產的樣子靠近攤主說道。
那賣魚的老叟微微點頭,秤杆故意重重一壓多給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黃魚。
當他們來到指定船隻時,船老大正在擦拭船舷上的青苔。
見他手持特製的船錨——錨爪呈七星狀排列,徐仙心中暗喜:果然是同門!
果然,對方見到玉牌後立刻躬身行禮:“三位辛苦了!我已按宗門舊製布置好迷蹤陣,尋常人看不出異樣。”
甲板上堆滿漁網的地方暗藏機關,掀開木板竟是通往底艙的秘密通道。
下去後發現這裡彆有洞天:
牆壁上刻滿防水符文,角落擺著煉丹爐灶,幾個年輕修士正在調製避水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