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婧瑤的傳訊符剛發出去,鐘廣萍的聲音就從樹後飄了過來:"怎麼?怕了?不敢來就算了,我也不是非求你不可。"
淩霖回頭,見她靠在歪脖子樹上,手裡轉著骨笛,辮子上的小骷髏頭跟著晃悠,倒比剛才少了些戾氣。
"誰怕了?"淩霖把銀針收回袋裡,"三天就三天,不過我有條件。"
"你說。"鐘廣萍挑眉。
"第一,彆玩那些招魂引魄的把戲,我暈亡靈。"淩霖一本正經,"第二,管飯,我這人一餓就手抖,紮錯針你師父可彆怪我。"
周婧瑤在旁邊聽著,臉都氣紅了:"淩霖!你跟她廢什麼話?骨笛盟沒一個好人!"
"喲,小陣法師急了?"鐘廣萍笑出聲,"上次是誰算錯方位,把防禦陣布成了聚靈陣,引來一群野猴子搶靈果?"
周婧瑤的臉瞬間漲成了番茄:"那是意外!"
"行吧,你的條件我答應。"鐘廣萍沒再逗她,衝淩霖抬了抬下巴,"三天後卯時,骨笛盟分舵門口見,遲到了可不等你。"說完吹了聲口哨,轉身沒入樹林,辮子上的骷髏頭最後晃了一下,像在揮手。
等她走遠,周婧瑤才拽住淩霖的胳膊:"你真要去?我聽說骨笛盟的人都喜歡用活人練骨笛,太嚇人了!"
"放心,"淩霖拍開她的手,"就衝她剛才提到"血煞宗"時那臉色,也知道她師父的事跟血煞宗脫不了關係,不去看看怎麼行?"
"可......"
"再說了,"淩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弟子,"這些人裡說不定就有知道血煞宗底細的,等他們醒了問問不就清楚了?"
周婧瑤還想勸,天虛觀的人已經趕來了。領頭的是個中年道士,看到地上躺的人,臉都白了:"淩大夫,多虧你了......這些都是去西荒靈域曆練的弟子,怎麼會......"
"被血煞宗的人煉成了傀儡。"淩霖簡單解釋,"問問他們出發前見過什麼異常沒有。"
道士連忙讓人把弟子抬走,臨走前塞給淩霖一個布包:"這是觀主賞你的清心丹,說你剛才耗靈力過度,補補。"
布包裡的丹丸圓滾滾的,散發著草木香。淩霖捏了一顆丟進嘴裡,甜得發膩,差點吐出來。
"這觀主還挺會做人。"他咂咂嘴,"就是這手藝,比我們醫院的維生素片差遠了。"
周婧瑤瞪他:"彆不知好歹!清心丹可貴了!"
"行行行,貴。"淩霖敷衍著,眼睛卻瞟向亂石林深處——剛才鐘廣萍走的方向,隱約有笛聲傳來,不像是招魂,倒有點像......兒歌?
三天時間過得飛快。
淩霖揣著銀針袋,準時出現在骨笛盟分舵門口。說是分舵,其實就是個圍著木柵欄的院子,門口掛著塊歪歪扭扭的牌子,寫著"骨笛盟"三個字,其中"笛"字少了一點,看著像"骨由盟"。
"來了?"鐘廣萍叼著根草,從門後探出頭,"進來吧,我師父在裡屋等著呢。"
院子裡挺熱鬨,幾個穿紅衣的弟子正圍著一隻大黑狗拔河,狗脖子上掛著個小骨笛,嗚嗚咽咽地叫,聽起來居然挺有節奏。
"那是"哨子",我養的靈犬,會吹笛。"鐘廣萍見他盯著狗看,隨口解釋,"上次跟血煞宗的人打架,它被抓去拔了顆牙,現在見了穿黑袍的就追。"
淩霖點點頭,剛要往裡走,就被個小丫頭攔住了。那丫頭也就十二三歲,梳著雙丫髻,手裡捧著個托盤,上麵放著個黑陶碗。
"客人請喝避穢湯,師父說你們外鄉人聞不得屍氣。"小丫頭聲音脆生生的。
淩霖端起碗聞了聞,一股艾草味,還行。剛喝了一口,就聽見裡屋傳來一聲咳嗽,沙啞得像破鑼。
"趕緊進來吧,我師父等不及了。"鐘廣萍拽著他往裡走。
裡屋光線很暗,正中間擺著張竹榻,榻上躺著個老婆婆,頭發全白了,臉上刻滿皺紋,唯獨眼睛亮得驚人。她手裡捏著個小骨笛,指節粗得像老樹根。
"是小淩大夫吧?"老婆婆開口,聲音比咳嗽好聽點,"麻煩你了......"
"婆婆客氣了。"淩霖拿出脈枕,"我先看看。"
剛要伸手,就見老婆婆脖子上掛著串骨頭項鏈,每顆骨頭上都刻著花紋,看著有點眼熟。
"這是......"
"我娘留下的,說是能安神。"鐘廣萍在旁邊解釋,"我師父年輕時候被血煞宗的人傷了靈脈,這些年全靠這串項鏈吊著。"
淩霖沒再多問,伸手搭脈。指尖剛碰到老婆婆的手腕,就皺起了眉——她的靈脈亂得像團麻,而且有股熟悉的腥氣,跟那天傀儡身上的黑氣很像,隻是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