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雜役房外就傳來了管事林武的吆喝聲：“都給我起來！今天要去西坡礦場運礦石，耽誤了時辰，誰也彆想吃飯！”
林楓被驚醒，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昨晚練了半宿《崩山拳》，此刻渾身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憊。他快速穿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雜役服，抓起角落裡的粗布手套，跟著其他雜役一起走出房門。
院子裡，林武正叉著腰訓斥遲到的雜役，臉上的橫肉隨著吼聲抖動：“磨磨蹭蹭的！以為雜役房是你們家？今天去的西坡礦場，路遠礦重，誰要是敢偷懶，我打斷他的腿！”
林楓站在隊伍末尾，默默聽著。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被調去了礦場——退婚的事在林家傳開後，林浩不知跟林武說了什麼，原本負責演武場雜務的他，被硬生生安排到了最苦最累的礦場。
“走！”林武一揮手，二十多個雜役推著十輛木車，浩浩蕩蕩地向西坡礦場出發。
西坡礦場在青陽鎮西邊的大山裡，距離林家有足足兩個時辰的路程。山路崎嶇，碎石遍布，木車在上麵推行格外費力。剛走了半個時辰，就有雜役開始抱怨：“這路也太難走了，等到了礦場，怕是連挖礦的力氣都沒了。”
“彆抱怨了，誰讓咱們是雜役呢。”另一個雜役歎了口氣，“尤其是楓少爺，現在怕是連林家的門都快進不去了。”
這話像是一根針，紮得林楓耳膜發緊。他沒有回頭，隻是低下頭，更加用力地推著木車。他知道，在林家，落井下石的人永遠比雪中送炭的多，現在的他，隻能忍。
走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到了西坡礦場。礦場入口處有兩個手持鐵棍的守衛，看到林武，才懶洋洋地打開閘門。走進礦場，一股潮濕的黴味夾雜著礦石的腥味撲麵而來，地麵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碎石和積水，幾個礦洞黑漆漆的，像怪獸的嘴巴，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毛。
“都給我聽好了！”林武站在礦洞前，指著最裡麵的一個礦洞，“今天你們就挖這個洞的礦石，每人至少挖滿一車，天黑前必須運回去！誰敢少挖一斤，我饒不了他！”
雜役們紛紛叫苦——最裡麵的礦洞最深，礦石也最硬，挖起來最費勁。可沒人敢反駁，隻能拿起礦鎬，慢吞吞地走進礦洞。
林楓也拿起一把礦鎬，跟著走進礦洞。礦洞裡一片漆黑，隻能靠頭頂的油燈照明。他找了個角落，揮起礦鎬向石壁砸去。“砰”的一聲，礦鎬撞在石壁上，火星四濺，可石壁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嘖，這石頭也太硬了。”旁邊的雜役抱怨著，“照這速度，天黑也挖不滿一車。”
林楓沒有說話，隻是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揮起礦鎬。一下，兩下，三下……礦鎬撞擊石壁的聲音在礦洞裡回蕩，震得他虎口發麻。沒過多久，汗水就順著額頭流下來，滴在地上的積水裡，泛起一圈圈漣漪。
他一邊挖，一邊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礦洞裡的雜役們大多在磨洋工，隻有少數幾個人在認真挖——他們都是家裡有老人孩子要養的，不敢偷懶。而林楓，是為了自己的命，為了三年後的賭約，他必須活下去，必須找到機會變強。
中午的時候，林武提著一個布袋子來送飯。袋子裡是摻著沙子的糙米飯和幾塊鹹菜，難以下咽。雜役們圍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著——不吃飽，下午就沒力氣挖礦。
林楓坐在角落裡，慢慢吃著糙米飯。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雜役走到他麵前，一腳踢翻了他的飯盆：“小子，這飯是你能吃的？給我滾一邊去！”
林楓抬起頭，認出這是林武的遠房侄子林胖。林胖在雜役裡向來橫行霸道，經常搶其他雜役的飯。以前林楓在演武場時，就聽說過他的惡行，隻是沒想到今天會輪到自己。
“撿起來。”林楓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說什麼？”林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一個被退婚的廢物，還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活膩了！”他說著，伸手就要打林楓。
林楓猛地站起身，側身躲開林胖的拳頭，同時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啊！”林胖疼得大叫起來，手腕被擰得幾乎要斷了。
周圍的雜役都看呆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廢柴”，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林楓鬆開手，冷冷地看著林胖：“我的飯，你碰不起。以後再找我麻煩，就不是擰斷手腕這麼簡單了。”
林胖捂著手腕，惡狠狠地瞪著林楓，卻不敢再上前——剛才那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是林楓的對手。他啐了一口，轉身走了：“你給我等著！”
林楓沒有理會他，隻是撿起地上的飯盆，擦了擦上麵的沙子，重新盛了點飯。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在礦場這個地方，弱肉強食，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須讓彆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
下午，林楓繼續挖礦。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礦鎬揮得也越來越有力。雖然依舊辛苦，但他心裡卻很平靜——他知道，每多挖一塊礦石，每多堅持一天，他就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一步。
夕陽西下的時候，林楓終於挖滿了一車礦石。他推著木車，跟著其他雜役一起離開礦場。路上，林胖走在他後麵，眼神裡滿是怨毒，卻不敢再找麻煩。
林楓看著前方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默默想道：雜役礦場，或許很苦，或許很危險，但這裡，也可能是他的機會。他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但他知道，隻要他不放棄，就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而這條路，從今天開始，就在這崎嶇的礦場山路上，一步步延伸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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