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嵐宗內部的緊張氣氛仍未消散。
西北角被破壞的陣法正在緊急修複,藏經閣區域的戒嚴也未解除。關於“幽冥府奸細”的傳言愈演愈烈,執法堂加大了盤查力度,尤其是對近期進入內門、行蹤可疑的人員。
林風如同往常一樣,早早來到廢丹處理處,沉默地拉起推車,開始了一天的勞作。他表現得比以往更加麻木,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對昨日混亂的惶恐,完美地融入了一眾惴惴不安的雜役之中。
中午休息時分,他找到了孫執事。
“你要辭行?”孫執事抬起被丹火熏得焦黃的臉,有些意外地看著林風,“你小子剛得了點機緣,不在宗門好好鞏固,出去亂跑什麼?”
林風早已準備好說辭,臉上露出幾分“年輕人”的憧憬與不安:“回稟執事,弟子……弟子昨日在內門,見識了諸位師兄師姐和長老們的風采,深感自身渺小。礦洞所得傳承雖好,但終究是死物。弟子想著,閉門造車終非正道,想出去遊曆一番,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機緣,也好……也好真正配得上這外門大比第十的名頭。”
他這番話,半是進取,半是自卑,將一個得到奇遇後既興奮又惶恐、渴望證明自己的年輕雜役心態描繪得淋漓儘致。
孫執事眯著眼打量了他片刻,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昨日混亂,這小子確實在內門幫忙,受了刺激倒也說得通。一個開元境初期的雜役,雖然走了狗屎運,但終究底子太薄,留在宗門也確實難有大作為,想出去碰碰運氣也屬正常。
“哼,心氣倒是不小。”孫執事哼了一聲,語氣說不上是讚許還是嘲諷,“外麵世界可不像宗門,危機四伏,就你這點修為,死在外麵都沒人知道。”
“弟子明白,但求道之路,本就逆天而行,弟子願意一搏!”林風躬身,語氣堅定。
孫執事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罷了罷了,人各有誌。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攔你。去雜物堂注銷身份,領了你的東西,便可自行離去。記住,出了宗門,是生是死,便與雲嵐宗無關了。”
“多謝執事成全!”林風再次躬身,心中一定。
流程走得異常順利。在雜物堂,管事弟子聽說一個雜役要主動離開,連多問一句都懶得,很快便注銷了他的身份牌,並將他入宗時寄存的幾塊下品元石偽裝用)還給了他。
不過一個時辰,林風便已收拾好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行囊,站在了雲嵐宗巍峨的山門之外。
回頭望了一眼那雲霧繚繞、氣勢恢宏的宗門建築群,林風眼神平靜。此次潛入,雖險象環生,但收獲遠超預期。建木之芽的秘密、五行信物的真相、天鑰的線索……這些信息,為他撥開了前路的重重迷霧。
沒有猶豫,他轉身,邁步下山,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之中。
他並未直接使用《太上步虛》趕路,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低階散修,依靠腳力,混在往來的人流中,直到徹底遠離雲嵐宗勢力範圍的核心區域。
數日後,林風出現在一座距離雲嵐宗數千裡外的中型修真城池。他尋了一處僻靜客棧,恢複本來容貌和神海境後期的修為,仔細規劃前往隕星之穀的路線。
隕星之穀,並非無名之地。它位於大陸西北部,是一片占地極廣、環境複雜、空間相對不穩定的古老山脈。因其深處時常有隕星碎片墜落而得名,同時也盛產一些外界罕見的金屬性靈材和煉器材料,吸引了不少修士前往探險尋寶。
也正因如此,那裡魚龍混雜,勢力盤根錯節,除了幾家在當地紮根的修真家族和小型宗門外,更多的則是亡命徒、尋寶客和各大勢力派出的探子。
林風很清楚,既然雲嵐宗或者說蕭辰)已經明確“金鑰”將在隕星之穀出現,並且有“星輝指引”的具體時機,那麼那裡此刻必然已是暗流湧動。雲嵐宗、星神殿,甚至可能還有幽冥府的人,恐怕早已布下耳目。
他必須謹慎行事。
購買了一份詳儘的西北地域圖,又補充了一些必要的丹藥和符籙後,林風再次啟程。這一次,他不再保留,施展《太上步虛》,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流光,向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半月後,風塵仆仆的林風,終於抵達了隕星之穀的外圍區域。
眼前的景象,與他記憶中的林家秘境入口所在的那片山脈截然不同。這裡山勢更加陡峭嶙峋,植被稀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金屬礦物和硫磺混合的灼熱氣息。天空也顯得灰蒙蒙的,仿佛常年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塵埃。
遠遠望去,巨大的山穀入口如同洪荒巨獸張開的嘴巴,深邃而神秘。穀口附近,已然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臨時坊市,帳篷、簡易石屋林立,人來人往,喧囂異常。
林風收斂氣息,將修為壓製在神海境初期,混入了坊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