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光通道並不漫長,林風隻覺眼前光影流轉,下一刻,便已置身於一片鳥語花香、靈氣盎然的仙境之中。
藍天白雲,仙鶴翔空,飛瀑流泉點綴於蒼翠山巒之間。遠處,亭台樓閣隱現,傳來陣陣仙音妙樂。濃鬱的天地元氣幾乎化為實質,呼吸之間都覺修為隱隱增長。
“這裡是……”林風眉頭微蹙,此地景象與他記憶中某個片段隱隱重合。
“風兒,你回來了?”一個溫柔慈祥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林風轉身,看到一位身著素雅長裙、容貌與他記憶深處母親一般無二的女子,正含笑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溺愛與欣喜。
“母親?”林風心神微震。這是他幼年便已逝去的母親!
“傻孩子,愣著做什麼?快來看看,這是你父親特意為你尋來的‘九轉金丹’,服下便可立地成就天仙之位,與天地同壽!”母親笑著拉起他的手,指向旁邊石桌上一個玉盒,盒中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九彩霞光的丹藥正靜靜躺著。
成就天仙,與天地同壽?這是他曾懵懂時最大的渴望。
緊接著,光影再變。
他出現在一座巍峨的神殿之中,身披九龍帝袍,頭戴星辰冠冕,下方是萬千神魔跪伏,口稱“天帝”!執掌三界,言出法隨,擁有無上權柄。蘇婭、墨刑、林磊等故人皆位列仙班,對他恭敬有加。這是他曾經在弱小時常幻想的至高地位。
畫麵又是一轉。
他回到了黑獄山脈,但與現實的繁榮不同,這裡靜謐祥和,沒有紛爭,沒有殺戮。他與蘇婭結為道侶,每日論道賞景,兒女繞膝,享受著永恒的天倫之樂。這是他內心深處對平靜生活的隱秘向往。
成就、權力、親情、安寧……輪回幻境將他內心深處曾經有過的、或明或暗的渴望,一一具現出來,並且無比真實,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直指本心。
若道心稍有瑕疵,便會被這完美的幻境所迷惑,沉淪其中,不願醒來。畢竟,誰不渴望輕而易舉的力量、至高無上的權柄、以及永恒美滿的幸福?
然而,林風的眼神,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清明。
他看著那慈祥的“母親”,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追憶,卻無比堅定:“母親早已逝去,此為幻象。”
他看著那跪伏的萬千神魔,眼神淡漠:“天帝權柄,不過虛妄,非我之道所求。”
他看著那靜謐祥和的黑獄山脈與身邊的“蘇婭”,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隨即化為決然:“守護是真,但超脫之路,豈能困於一方安樂?此非我願。”
每識破一重幻境,那幻境便如同鏡花水月般破碎消散。但緊接著,更加隱秘、更加觸及內心弱點的幻境接踵而至!
有時,幻境會展現他修行路上失敗的場景,道基崩毀,親朋慘死,讓他體驗極致的痛苦與悔恨;有時,又會展現他超脫之後,卻發現宇宙孤寂,故人皆已化作黃土,唯有他一人永恒,承受那無儘的孤獨……
痛苦、悔恨、孤獨、迷茫……種種負麵情緒被幻境無限放大,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道心。
但林風緊守那“我即是道”的核心意誌,圓滿的混沌歸墟道基穩如磐石,藍白道火照亮靈台,將一切外魔幻象儘數勘破、焚滅!
“我所經曆的一切,無論悲喜,無論成敗,皆是我道途的一部分,鑄就今日之我!”
“超脫之路,本就孤獨!但我之道,在於自在,而非被孤獨束縛!”
“我心如鐵,誌在超脫,萬般幻象,皆為我之道心礪石!”
他於幻境中發出一次次道喝,每勘破一重幻境,他的道心便更加剔透一分,意誌更加堅韌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經曆了千百世的輪回,周遭所有的幻象終於如同退潮般徹底消散。
他依舊站立在那條混沌星光通道的儘頭,仿佛從未移動過。但他的氣息,卻變得更加內斂深沉,眸中的光芒也更加純粹堅定。
輪回幻境,磨礪的不僅是道心,更是將他過往所有的執念、渴望、恐懼、遺憾……都徹底梳理、淨化了一遍,使得他的道心再無掛礙,再無瑕疵,真正達到了“圓滿無暇,外魔不侵”的至高境界!
通道的前方,光芒越來越盛,一股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難以形容的浩瀚氣息,隱隱傳來。
那裡,似乎就是三途川的終點,也是……超脫之路的最終考驗之地!
林風深吸一口氣,平息下略有波瀾的心境,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那光芒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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