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超脫之門的瞬間,林風感覺自身的一切——肉身、神魂、道基、乃至“存在”的概念,都被那絕對之光徹底分解、融化。
沒有痛苦,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回歸本源、與萬物初開之道融為一體的奇異感受。仿佛他不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化作了構成宇宙的最基本粒子,流淌在時間的起點與終點。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一點微弱的意識,於無儘的混沌與蒙昧中,如同星火般重新點燃。
林風“醒來”了。
他發現自己懸浮於一片無法用言語準確描述的“空間”之中。
這裡沒有上下四方,沒有古往今來。腳下是緩緩流淌、色彩變幻不定的混沌氣流,如同宇宙的胎息。頭頂則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由無數破碎大道符文構成的“天空”,那些符文明滅不定,散發出遠比他所知任何法則都要古老、本質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精純到極致的混沌本源能量,但其性質卻與他熟悉的混沌之氣有所不同,更加原始,更加暴烈,同時也更加……“沉重”。每一縷能量都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的偉力,尋常修士在此,恐怕連吸納一絲都會爆體而亡。
而最讓他心神震動的是,他感覺自己與原先宇宙的一切聯係,都被徹底斬斷了。黑獄盟、故土、星海、歸墟古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比遙遠,仿佛隔著一層無法逾越的厚重帷幕。
這裡,是超脫之後的“彼岸”?
他嘗試感應自身。混沌歸墟道基依舊存在,甚至因為經曆了超脫之門的洗禮,變得更加凝練、純粹,核心處那點藍白色的尋道之火也安然無恙,靜靜燃燒。但他的修為境界,卻仿佛被某種規則壓製,所能調動的力量,十不存一。
“看來,超脫並非終點,而是另一個起點。”林風心中明悟。這片所謂的“彼岸”,並非想象中的極樂淨土,而是一個層次更高、規則更加原始與嚴酷的新世界。
他緩緩降落,雙腳踏在那些流淌的混沌氣流之上,竟傳來一種堅實的觸感。舉目四望,除了無儘的混沌,看不到任何其他事物,沒有星辰,沒有生命,隻有永恒的寂靜與流淌的能量。
然而,在這片絕對的寂靜中,他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隱晦的“惡意”。
那惡意並非來自某個具體的生物,更像是彌漫在這片混沌空間本身的一種“排外”意誌,一種對新來者本能地排斥與擠壓。周圍的混沌氣流在他身邊流動時,都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滯澀與侵蝕感,試圖分解他這“外來”的存在。
“此界……不歡迎外來者?”林風眼神微凝,運轉道基,將那股無形的排斥力化解。
他選定一個方向,開始前行。在這片沒有參照物的混沌中,方向本身並無意義,但他相信尋道之火的指引。
行走在這片原始的混沌裡,每一步都需耗費不小的力氣,不僅要抵禦那無處不在的排斥與侵蝕,還要小心避開偶爾出現的、更加狂暴的混沌亂流。那些亂流如同隱形的刀刃,足以輕易撕裂他此刻被壓製的護體道韻。
不知行進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
那是一片相對“平靜”的區域,混沌氣流在此緩緩盤旋,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在漩渦的中心,隱約可見一點微弱的、與周圍混沌色彩迥異的……土黃色光芒?
林風加快腳步,靠近那片漩渦。
隨著距離拉近,他看清了那土黃色光芒的來源——那竟是一小塊懸浮在混沌中的、約莫丈許方圓的……陸地!
這塊陸地散發著微弱卻穩定的厚重氣息,其上的泥土呈現出一種蘊含著生機的暗黃色,與周圍死寂、暴烈的混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這片陸地之上,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熟悉的……屬於他出身宇宙的法則波動!
“這是……‘彼岸’中的‘島嶼’?還是……其他超脫者留下的痕跡?”林風心中猜測。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踏上這塊小小的陸地。
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那股來自整個混沌空間的排斥力,在此地竟然減弱了大半。陸地上彌漫著一種安寧、祥和的氣息。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泥土中蘊含著精純的土係本源之力,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創造”意韻。
就在他仔細感知這泥土的奧秘時——
“嗡!”
他識海中的藍白尋道之火,猛地跳動了一下,傳遞出一股清晰的警示之意!
與此同時,他腳下的這片小小陸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周圍那原本相對平靜的混沌氣流漩渦,瞬間變得狂暴!一股充滿了貪婪、暴戾、仿佛由純粹毀滅欲望構成的恐怖意誌,自混沌深處轟然降臨,死死鎖定了這塊陸地,以及……站在陸地上的林風!
“嘶——吼——!”
伴隨著一聲非人非獸、仿佛無數靈魂扭曲在一起的尖銳嘶吼,一隻由粘稠混沌能量構成的、布滿猙獰吸盤的巨大觸手,猛地從狂暴的漩渦中探出,如同閃電般,朝著林風和他腳下的陸地,狠狠拍下!
這攻擊中蘊含的力量,遠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對手,已然真正觸及了……超脫的層次!
初臨彼岸,危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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