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如血,懸於皇城之巔。
地宮深處,龍脈低吼,仿佛巨龍在夢中掙紮。
魏無忌立於陣眼中央,腳下是蜿蜒如蛇的“逆脈鎖龍陣”,九根青銅柱上刻滿扭曲符文,正一寸寸吞噬著中原氣運。
他手中那根“龍脈引”宛如活物,纏繞手臂,鱗光閃爍,竟似由龍脊骨煉成。
“玄空殘魂已滅,李雲飛也化作冰棺枯骨……”魏無忌仰頭狂笑,聲震四壁,“今日子時一到,龍心噬主,萬民為奴!我魏無忌,便是這天下唯一的帝!”
話音未落,忽聽得一聲炸響——
地宮外殿,玄冰棺應聲爆裂!
寒氣倒卷,碎冰如刃四射,一道身影緩緩坐起,青發垂落,金紋覆麵,左瞳如古井幽深,右瞳卻燃著赤焰般的怒意。
李雲飛睜眼。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可他的指尖卻輕輕動了動,像是從死神懷裡爬回來的孤狼,一寸一寸,掙脫桎梏。
七日斷腸散——劇毒入心,假死封脈,連魂魄都被壓製到近乎消散。
可他賭贏了。
他賭蘇青竹的傳承不是虛言,賭“青音雙紋”能與地脈共鳴,賭自己這一身浪蕩命,還不該斷在這裡!
“你怕我不回來?”他在心底冷笑,想起秦素心遞茶時顫抖的手,“我偏要回來,還要踩著你們的頭顱,唱一曲《浪子難歸》。”
他緩緩起身,青竹笛自動飛回肩頭,短刀握於掌中,刀鋒映出他半邊死寂、半邊暴烈的臉。
與此同時,地宮水道轟然逆轉!
嘩——!
原本封鎖的閘門被強行開啟,洶湧暗流倒灌而入,衝垮了三道守陣機關。
慕容雪立於密道高台,玉手緊握機關銅輪,額角滲汗,唇色發白。
她身為前朝遺脈,唯有皇血才能啟動這千年秘道。
“雲飛……”她咬牙低語,“三柱香,撐不住了……你若再不來,我就親自殺進去!”
風起,霧湧。
秦素心藏身地宮穹頂陰影處,手中銀針輕彈,三枚“亂音散”藥丸精準落入陣眼邊緣的共鳴池。
刹那間,濃霧翻騰,帶著刺鼻甜腥,如毒瘴般彌漫開來。
龍脈感應驟亂。
那盤踞地底千年的氣運之靈發出一聲淒厲哀鳴,感知如網崩裂——它竟無法捕捉那個“已死之人”的氣息!
一個死人,不該行走,不該呼吸,更不該踏著音波而來……
可偏偏,他就來了。
水麵上,一道身影踏波疾行,足尖點水不沉,每一步都與亂音節拍同步,仿佛踩在天地心跳之上。
李雲飛來了。
短刀橫胸,青竹笛斜肩,衣袍獵獵,宛如鬼影穿行於霧海之間。
就在此時,頭頂通風道轟然碎裂!
紅綾如火,自天而降。
蘇媚淩空旋身,腰肢一擰,天魔舞瞬間展開,烈焰憑空燃起,兩名影龍衛尚未反應,已被紅綾絞住咽喉,拖入火海,轉瞬焚為灰燼。
“魏無忌!”她落地時裙擺飛揚,眼中淚痕未乾,隻剩滔天恨意,“你說感情是弱者才有的東西?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寧願毀儘修為,也要闖這死局救他!你欠我的,今天全還!”
魏無忌臉色終於變了。
他死死盯著那道踏霧而來的身影,喉嚨滾動:“不可能……七日斷腸散,神仙也醒不過來!你怎敢……還活著!?”
“我浪蕩了一輩子,”李雲飛一步步逼近,聲音沙啞卻如刀刮鐵,“從沒被人當成‘該死’的人。你算個什麼東西,替我定生死?”
他抬手,短刀直指陣眼。
“今日,我李雲飛,以死人之身,斬你這竊國之鼠!”
魏無忌怒極反笑:“好!那就讓你親眼看著——‘噬心帝’如何誕生!”
他猛然將龍脈引插入心口,精血噴灑,陣法驟亮!
整個地宮開始震顫,龍吟衝天,一股無形之力自地底奔湧而出,直逼皇宮大殿——那裡,昏睡的皇帝心口正浮現出詭異黑紋,如同被某種存在緩緩寄生……
可就在這一刻,李雲飛忽然停下。
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那片嵌入皮肉的青玉殘片,正劇烈起伏,與地脈共鳴,發出微不可聞的嗡鳴。
青竹笛也在震顫,仿佛在回應某種遠古召喚。
他閉眼,耳邊響起蘇青竹冰冷而莊嚴的聲音:
“青音雙紋,本源共振……你要走的路,不是複活,而是——超越生死界限。”
他再睜眼時,金紅交錯的瞳孔深處,已有風暴醞釀。